趁着不久前他扭胯甩腿的余势还在,他便立马飞起左脚,正正好踢中了这如毒蛇扑食一般的陌刀刀面,随后却又转过身来,再趁势飞起右脚,这一会,他便又是一脚踹在了刀杆上。虽然彼时的江湖还没有后世那“玉环步,鸳鸯脚”的威名,但郝壬这接连踢出的两脚可是蕴含着他这么多年来的勤修苦练,其上的威力自然是非同小可。有这接连两脚的踢出,纵然是柳图这样的汉子都没有办法再与传导在刀上的沛然之力相抗衡了,这柄跟了他大半辈子的陌刀当即脱手飞出,跌在了地上。这边厢的柳图依然失了最趁手的兵器,而反观那边厢的郝壬不但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更是凭借着这扭腰旋身的两步踢出转瞬间拉近了他与柳图的距离。下一个瞬间,郝壬便已然一脚踩在了柳图的马头之上与他四目相对。柳图当场大惊!但好在多年来养成的战斗本能让柳图在惊讶至于早就准备好了对策:其实早在自己的陌刀脱手之时柳图便已经本能地使右手将自己左肋下夹着的横刀给掣了出来,此刻正好挥刀朝着郝壬的肚腹平削而去。说时迟,那时快。遇到刀削的郝壬不但不多反而欺身前扑,只是前扑的同时一个含胸收腹闪过了柳图的这一刀。随后左手如电一般直接扣住了柳图挥刀手的膀子,一引一收便将这条膀子带到了自己的眼前。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郝壬的右手便是沉肘一撞。在一声清清楚楚的骨断筋折声中,柳图的这一只臂膀直接以与肘关节相反的方向弯折了过去。这样的痛苦,饶是像柳图这样铁打似的汉子也有些经受不住了,当场闷哼出声。“师父!”
“火长!”
“柳叔!”
周遭的一阵阵夹杂着愤怒的暴吼传入了正打算趁势结果了柳图姓名的郝壬的耳中。这一声声怒吼瞬间让郝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可不是在市井街巷中的江湖对决,对方也不是什么行走江湖的市井游侠,他们是丘八,是披挂整齐的卫戍甲士!足足三四柄马槊朝着郝壬直刺而来,这等冲锋陷阵的利刃即便是郝壬也不敢硬撼,更何况老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郝壬此刻是一击得手抽身便走,实在犯不上与这些个全副武装的甲士纠缠死磕。于是乎,郝壬双脚在马头上重重一踩,在一阵痛苦的马嘶声中郝壬又是如同一只大鸟一般冲天而起,径直朝着他身后的坐骑身上飘去。但也正如郝壬方才自己意识到的一样,眼前的这些人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卫戍甲士。就在郝壬急速向后退去的时候,当即便有两支箭矢朝着郝壬飞来。“可笑!”
急速向后退去的郝壬又是伸手在这两支箭矢上一点,当场便将箭矢弹飞。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郝壬身后的战马发出了一声悲鸣。郝壬听到了之后眉头一皱,当场挤成了“川”字。他回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坐骑右眼上正插着一支弩箭,这支箭直接从战马的右眼扎了进去,弩箭的箭尖直接从这马的后脑传出。受了这样的伤,无论如何都是活不成的了。郝壬的这匹马当场惨嘶了一声,向着地面倒去。而此刻,郝壬才刚刚靠上自己的这匹马,正要往上头坐去。如此一来,郝壬的轻功再怎么高深,像这样连环借力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当即身形一偏整个人也都跟着这匹马被甩到了地面上。趁此机会,莫七郎纵马拦在了柳图面前,盯着自家师父臂膀上的伤势,嚷道:“师父,咱撤回堡去罢!”
本来是自家徒儿的关怀,可是在柳图听来却是比捅他一刀更要难受。“你放屁!”
只见正捂着胳膊的柳图此刻圆睁了双目,“莫要忘了我等此番出城是为了甚么!”
就在这师徒二人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的时候,眼尖的林炎却忽然大叫道:“快看郭戍长!”
在场所有人全都往躺在地上的郭大有看去,却发现这个浑身是伤的汉子不知何时脱去了兜鍪。此刻的他正用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握住了身边的铁骨朵。就在下一个瞬间,郭大有的这柄铁骨朵便狠狠地砸在了他自己的头上。受此重击,郭大有一声未吭,就此头一歪,彻底不动了。没有豪言壮志,也没有宏大场面,这就是郭大有这个汉子在这世上做出来的最后的事情。在听到了柳图的吼叫声之后,他瞬间就明白了柳图此番出阵的目的。这个一直都在和柳图对着吵骂的汉子就用这样的方式阻止了柳图去做那件在他看来是非常得不偿失的傻事。见到了这一幕的柳图当场目眦崩裂,但他也明白,既然郭大有已经没救了,那此刻他们也就失去了出阵的目的了。因此,这个草原上的“柳屠”当即仰天大吼,将他心中的满腔怒吼尽数喷发了出来。林炎看着也是惊呆了。“撤!”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守着烽燧堡的众人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攻城挑战。之前郭大有等人为了不让敌人找到可趁之机,他们出城的时候都是趁着天还未大亮的时候用绳索缒着下来的。然而这个法子却点醒了此刻围城的狼卫。是啊,狼卫们原本就没想到那些个康居人还会逃进唐土,因此他们这些本来只是负责抓人的狼卫们根本就没有带攻城的器械。什么云梯、冲车一概都没有。可就是这个缒绳子的方法点醒了他们。他们会用绳子下来,那我们难道就不会用绳子上去吗?于是乎,在绳索的助力之下,大量大量的突撅狼卫便如同蚂蚁一般一波接一波地涌向了烽燧堡的外墙。怎么回事?韩山骑着马,伸手扶了一下捆系在自己身后的负羽。这是他身为传令兵的标志,自从郭戍长带队离开驻地之后,算上韩山,他们驻地已经派出了整整五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