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教了我很多,也让我看到了如果不去战斗会有怎样的后果。我们多管闲事,有时只是因为看不过去,也正是这种性格,让我身边出现很多勇敢的伙伴。天罚是师父去世后组建的,那时因为一场意外,我和师父卷入妹妹家族的风波。在那之中,我失去了师父以及所有护着我的人,只留下小妹妹和我一起在混乱中挣扎。我也是那时被伙伴们邀请着加入了EVE,也是起源文明的护卫队。在那之后,我把最好的伙伴聚在一起,成立了天罚,当成我最信赖的队伍。大家和清羽一样,也许对自己的能力并不了解,甚至家世的不同也会成为我们纷争的源头。但我们还是撑过来了,毕竟世上能够理解我们的人不多,大家也是惺惺相惜,互相支持。那是自我父母离异后我最快乐的时光,被我师父和伙伴守护的时光。我总是说天罚才是我让人恐惧的力量,自己其实微不足道。清羽和我的差别大概就在这儿吧,但其实我们都遇到了很重要的人。我遇见了师父,而她认识了我的师姑。我师父和师姑共同书写了守护我的故事,而这一切也让我受益良多。现在我更希望能把这一切交给清羽,虽然她失去了本该有的情感,但如果她可以信任我和所有爱着她的人,也不是不能找回的。就像弗朗西斯先生那样曾经犯下过错的人,也会有自己悔恨的时候。如果她的父亲会回来找她,我希望能等到那个时候。至于那个清羽所讨厌的男人,我可以帮助她解决这事。可她得给我机会,如果单是使用这个力量去犯下错误,那一切都完了。“我们不能一直停留在这荒原,傻孩子,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去接受。”
我伸出手,想牵住她,“我知道迈出这一步很困难,但你只是躲在这里,也终究都有要出去的一天。”
我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想跟我逃出来,找借口永远留在这里。不回去不就不用嫁人了吗?我可以留在这里,也可以回去,帮她找点借口解释就可以了。但这终究不是办法,一个只有她自己的世界是很孤独的,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忍受,但我也不能让她真这么做啊。留下我不过是为了多一个知己,但她的世界中不应该只有我们自己。她还需要更多的东西,“荒原”给不了她这些。“你怎么知道这座孤儿院啊?”
我小心翼翼地问,害怕碰到她的伤心处。“嗯,你怎么知道这是座孤儿院啊?”
她反过来问我。我告诉她子玄的事,她没有说话。她出神地看着身后的“疯人院”,答非所问:“你觉得多狠心的人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儿来啊……”这话倒是把我问住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呢?我想了想,说:“我觉得大概是带着难言之隐才会把孩子送到这儿,毕竟这里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地方。”
“什么叫不是特别好,这根本和好沾不上边!”
她愤怒地反驳我。“这儿的人是不是都特别坏,难道服务不周,惹得孩子们不快乐吗?”
我有些好奇。她眼神一下黯淡了,说:“这儿还好吧,但毕竟和医院、精神病医院连在一起。这里的孩子们难道还会很快乐吗?”
这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但我更疑惑的是清羽怎么知道这里的啊?她听了我的疑问,回答:“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在这儿住过。”
住过?她又不是孤儿,怎么可能被送到这里来,这里不是有严格的审核制度吗?清羽告诉我,原来她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很长一段时间对她都非常忽视。这可以理解,哪个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但也不至于因为这就把清羽送走吧,难道还因为负担过重,养不起两个孩子了吗?清羽点点头,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精力和资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们家在古城中就一个大院,还是共居。没有那么多钱去养孩子,所以我就被送走了。”
送走的地方就是这处孤儿院。虽然我不知道这地方为什么那么出名而我却不知道,但这个地方成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清羽在这没遭什么罪,但自己被抛弃的事实却让她难以释怀,夜里都时常被噩梦惊醒。而且隔壁的精神病院时常都会传出很恐怖的声响,仿佛是恶魔在狂欢。这一切对于成年人来说都很难接受,更何况是一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只有一件事让她觉得高兴,就是那些口口声声为她好的人终于消失了。“这个地方多棒啊,山青水秀。”
“清羽啊,你在这也不会受委屈,你看他们吃的多好。”
“清羽,你看……”这些话语成了她记忆中最深的阴影,也是她被遗弃的铁证。现在这群可笑的家伙却要求清羽去接受他们眼中的幸福,就为了分一杯“彩礼”羹。这钱拿着烫手吗?拿着心安吗?为人父母,就不怕遭天谴吗?但我记忆中她的家庭不是这样的啊,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是充满情绪的气话啊。我感觉到她丰富的想象力,也许是她自己把恨意强化了。这是她的梦魇,我对她的记忆里的过往也无法评判。就算这都是真的,我也希望她能放下,因为就算亲人不爱她,还有我或者别的悄悄守护她的人陪着她。如果她这样放弃自己,我们都无能为力,我只好拉着她回到“疯人院”。多么讽刺的名字啊,“疯人院”里关着的早已经不是疯子,真正的“疯子”还高喊着口号在世间游荡。我似乎能感觉到每迈出一步,她都在颤抖。她很害怕,害怕曾经日夜嚎哭的病人突然出现,笔直立在我们面前。更害怕突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曾经的某个时段,她已经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谁把你从里面救出来的?”
我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因为我感觉到天边乌云越来越深了。“奶奶吧,那时她哭闹着要父母把我接回去。他们没办法,就把我带回去了。”
她苦笑着。一个多余的人,就这么度过了她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