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雪花,像深夜里的精灵,不仅洒满了含谷关,也洒满了北陵城。整座北陵城,守城之人极少,看样子,这梁国的反应,还真是缓慢,都已经杀到了北陵城,却是连半点反应都没有,穆白身上裹着黑色狐皮裘,坐在马上,“梁国的军队,如今行到哪里了?”
“回陛下的话,据说是到了含谷关,嫌天气太过恶劣,便赖着不走了。”
一个暗卫手里捏着纸条,跪在了穆白的身前,“据先生说,此子,不足为惧。”
穆白接过纸条,将信上的内容尽收眼底。含谷关向来易守难攻,那人赖在含谷关不走,若真如这信上所说,兴许是碰巧了也说不定。“此处距那含谷关有多少天的路程?”
穆白望着天空中飘下来的雪花对身下那人问道。“回陛下的话,快马加鞭,半日即可。”
那暗卫赶紧俯首道。“将军队驻扎在此处令军中巧匠,以十步为一梯,制一百张梯子,三日后,进攻含谷关。”
穆白道。“是。”
那暗卫连身应道,便退了下去。翌日,天色大晴,雪地里,蓝辰一早便令人搭了个火堆在营中,他翘着脚,端着热酒,手里拿着一只烤乳鸽,烤得真香甜,面前跪着是刚刚被蓝辰下令从被中揪起来的军师聂远。阿苒一早便被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的抱着粥粥,裹着狐皮披风。只见外面的营地里,蓝辰不急不慢的烤着鸽子,那聂远跪在雪地上,身后,还跪着几名,为他求情的将士。“媳妇儿,你来了?来来来,吃烤乳鸽,我昨日特意去林子里给你抓的,鸽子腿儿上送的信墨迹都还没干,这鸽子肉啊,定然新鲜得很。”
蓝辰见到阿苒睡醒了,赶紧邀功似的,将这鸽子递给了阿苒,还不往出言暗中嘲讽。聂远一听,心脏砰砰直跳,这天寒地冻的,他跪在雪地里,额上却流着汗水。阿苒接过蓝辰递过来的烤乳鸽,闻了闻,不错,她已经很久没吃过野味了,蓝辰的手艺,比起当年在山谷时给她做的烤兔子肉的味道一模一样,阿苒将乳鸽肉塞进嘴里,开心的点点头,“这味道真好吃,不过此处穷山恶水的,哪来的鸽子肉啊。”
“这你就要问问咱们的聂军师了,对吧。”
蓝辰笑嘻嘻的走到聂远身前,“聂军师我初到军队,对这军中的规矩不太熟,你贵为军师,想必通晓军中事物,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将军请问。”
那聂远心虚得很,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到。“这行军打仗若遇通敌卖国之贼,当处什么样的刑法啊?”
蓝辰弯着腰,对他问道,今日军队里大大小小的将士都被他邀在面前,众人见他无缘无故的罚跪聂远,有几个心直口快之人,竟还与聂远跪在一处,向他求情。“回将军的话,当三千军棍,五马分尸。”
聂远心中发慌,却仍旧硬着头皮回答道。“哟,看来聂军师还是懂点规矩的。”
蓝辰说罢,便对身边的人命令道“来人,备好军棍,将你们的聂军师拖下去,领了三千军棍,有气的话,再提到我跟前。”
“将军不可,不知聂军师所犯何罪,将军竟然以三千军棍加身。”
在军中与聂远交好的千人长徐候与聂远跪在一处,如今见着蓝辰无缘无故便要罚聂远,自是不肯。“我不说了吗,通敌卖国。”
蓝辰冷哼道,“昨日你们副将吃完瓜子仁儿吵着闹着想吃烤肉,这荒郊野岭的,哪来动物,我本想着出去碰碰运气,哪知从军队里飞出一只鸽子,为了哄你们副将开心,我便使着轻功,将鸽子拦下,那鸽腿上绑着纸条,纸条上,写着我在含谷关的赖着不走,似有通敌之嫌。”
阿苒一听,险些没呛到,难怪蓝辰今早如此热情的吆喝自己过来吃烤肉,原来连借口都想好了。“当真如此?”
徐候意外的望着聂远,蓝将军虽然行事轻浮言语乖张。但行军打仗,最最忌讳的便是军中细作。聂远面色阴冷,很明显他传给穆王的信,已被这蓝将军误打误撞的截胡了,这人看似不修边幅,可若由他领兵,只怕,对穆王来说,是个不小的阻碍。聂远神色一变,他现在离蓝辰十分的近,索性直接从地上暴跃而起,抽出靴子上的匕首,直接往蓝辰身上扑去。此前还质疑蓝辰的许候见状,惊呼一声,“将军小心。”
四周将士均已站起,欲将聂远拦下。哪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蓝辰连手都懒得挥,使着周身内力,覆盖在心脉处,聂远见蓝辰并未反应,嘴角一笑,猛的一匕首向蓝辰扑去,红光一闪,聂远整个人被蓝辰震退数步,被赶上来的其他将士团团围住。“行了,拖下去三千军棍伺候,什么时候咽了气,什么时候丢乱葬岗去。”
蓝辰望着跪在地上,神色复杂的许候,“你刚才,似乎对他有庇护之意?莫非,你两一伙的?”
“聂军师通敌卖国,在下并不知情,望将军明鉴。”
那许候赶紧恭敬道,他此前对蓝辰也颇多微词,可刚才聂远那一刺,他才知道,此人深藏不露。“你虽有庇护之嫌,倒也坦荡,死罪可免,这活罪嘛,我想想,你手下有多少人啊?”
蓝辰问道。“禀告将军,在下乃是军中千人长,驭下千人。”
许候道。“军中战马过多,马粪堆积,就罚你,率领部下千人,将这军中堆积的马粪,擦在城墙之上,整面墙都要全部擦满马粪,若是擦不完,便不许吃饭。”
蓝辰道。这惩罚一不伤筋二动骨,但那马粪味道着实难闻,倒确实是一个罚人的好法子。“赶紧下去擦马粪,日落之前,我要检查。”
蓝辰站起身来,对许候说道,许候一听,赶紧退下。阿苒一直坐在蓝辰身边啃着烤鸽子,就连那聂远行刺之时,眼皮也未抬动半分,如今见众人散了去,连忙凑都蓝辰跟前,“这马粪裹城,又是什么计策?”
“你那穆师兄,是个自小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回头恶心死他。”
蓝辰嬉皮笑脸的,对阿苒说着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