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穆白的命令,梁军这边,将那穿云勾丢在了城墙之上,原本的箭矢换成了裹着火油的箭,火箭射在了墙头之下,蹭的一下,点燃了这满城冰上的猪油,整个含谷关的城门被烧得通红,穆白又令后排的重甲队,扛着巨木桩,齐齐的往这含谷关城门上撞去,似要强行将城楼捅破。城楼之上,被穆军射死的士兵,一波接着一波。含谷关城门两边,都是挺拔的山坡,蓝辰指令一挥,山坡两旁的巨石滚落,这是他一早便备好的后招,山坡之下,纵是穆军的重甲队,也被砸伤无数,更何况是那些防御力并不强悍的先锋,弓箭手。大火烧着含谷关的城门,巨石压着城门下的梁军,一时间战况胶着,竟是如此惨烈。蓝辰倾身飞下身来,冲入敌军,宛若一支锋利的箭矢,直直的插入敌军的咽喉之处,只见他手起刀落,一人可抵万夫之勇,一袭红衣,在一片黑压压的穆军中,竟是如此的扎眼。阿苒亦倾身拥入人群,千机一出,便直取五人性命,她与蓝辰二人一前一后。两人宛若一把双刃剑,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将黑压压的一片穆军撕裂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直取穆军深腹。见到自家将军如此骁勇,梁军士气一振,就在城墙被木桩捅破的那一刹那,城内的梁军纷纷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与穆军厮杀在了一处,一时间,空中箭矢如雨,地上两军相交。这含谷关城门上的那一层冰,已被火烧殆尽。城楼之下,死伤无数,梁军虽弱,但此战天时地利人和均有,虽然惨烈,但尚有一战之力。战况如此胶着,损伤极大,穆白却连眉头也懒得皱一下。他的目光,一直都盯着深入腹地的蓝辰与阿苒二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他们便又见面了,这二人,怎么会突然变成梁军的将领。穆白手中拿着弓箭,箭头瞄着蓝辰的心脏处,无数的穆军如蚁潮般扑向蓝辰,似要撕咬掉他身上的一块肉来,一支阴冷的箭,以穿云之势,直直的从蓝辰的身后,向他射来。阿苒就在蓝辰的不远处,见着远处穆军之中有人放冷箭,使着千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闪到蓝辰身后,将那支冷箭打偏了些距离,冷箭擦着她的手臂射向了人群,阿苒的衣衫被割破,受伤后的她望了穆白一眼,眼神冷冽,让穆白心头一颤。身边倒下的穆军越来越多,身后死去的梁将也数不胜数,山头最初负责滚落石的梁军,也从山上冲了下来,冲入了战场,整个战场一片狼藉,烽烟四起,血流成河。眼见着,梁不敌穆,败下阵来,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天空之上,突然飞来了一只木鸢。巨大的木鸢盘旋在两军之上。“撤!”
见到援军已到,蓝辰使着内力,声音传遍了整个含谷关。梁军一听,连忙往含谷关处涌去。蓝辰更是拉着阿苒,使着轻功,跃向那支离破碎的含谷关城门之上。梁军突然往后撤,就在穆军以为,此战已胜之时,突然天空之中,那只盘旋已久的木鸢,往穆军之中,扔下了一颗又一颗的铁蛋,那铁蛋落地便炸裂开来,一炸便可重伤穆军数十人,十分好看,宛若火树银花,梁军退入含谷关,望着面前这人间地狱般的场景,庆幸着自己早早便退离了此前的这场战斗,蓝辰携着阿苒,站在城头之上,冷眼望着城下一处接着一处的火树银花,“我早便说过,许默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木鸢之上,凤倾高高的冲着阿苒挥着手。“我说媳妇,你小心些,小心肚子里的宝宝。”
许默站在木鸢之上赶紧跑到凤倾身边,将她从木鸢的边上拉扯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护着凤倾。“禀告少主,这火树银花,造价高昂,如今穆军已败,是否?”
许家家仆见着下面的战况,对许默说道。“嗯,来人,将火树银花,全扔下去。”
许默说罢,讨好似的站在凤倾身边,“让他欺负我媳妇儿。”
许默如今已成婚,按照许家家规,虽只是少主,却可以行家主之权,那家仆见许默执意如此,只得下令,将木鸢之上所有的火树银花,全都扔进了穆军之中。天空中的铁蛋,似不要钱般往下坠落,接连着无数的爆炸在穆军中响起,待到那木鸢之上的铁球扔完,含谷关一战,穆军,已是全军覆没。黑压压的尸体压在含谷关前,空气似诡异般寂静,半晌,许候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道,“将军,咱们胜了?”
“胜了。”
蓝辰应道。蓝辰的声音,在整个山谷里回荡,半晌,梁军这才欢呼起来。天空中飘着鹅毛般的大雪,雪花飘飘洒洒的覆盖着穆梁大战时,穆军的尸体。“此战已胜,传我令,庆贺三日,班师回朝!”
蓝辰的声音在含谷关中响起,那木鸢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便往梁都方向飞去。阿苒见着梁军之中,穆白已经漆黑,十分狼狈的扶着摇摇欲坠的军旗,使着轻功,踏着万千尸骨,来到穆白身边。“阿苒。”
只一眼,却仿佛隔了万年。那年公子衣衫翩翩,她不过是个小乞丐。那年竹林练剑学艺,她不过是枚小棋子。那年悬崖无力挽留,她便再不受他控制。那年玄机恩断义绝,她便与他分道扬镳。如今,他身形狼狈,她亦步履蹒跚,江山亦倾,唤一声她的名字,仿佛此去经年。阿苒举着缥缈剑,剑锋直指穆白的心脏,却迟迟未刺穿穆白的胸膛。“阿苒,你这是为何?”
想过再见,却没有想到是如今这番场景。“穆师兄好思量,让柳颜封我记忆,我不过是你手上的一枚棋子,为何你总是不肯放过我,如今我从穆国逃到梁国,成了梁国郡主,你便干脆举兵来犯。”
阿苒的话句句如针,刺得穆白体无完肤。“阿苒,我没有,我不知道你。”
我不知道,你已是梁国郡主,那日封她记忆,便早该知道,待她记忆恢复,定然是会要记恨上他的,可他偏偏便贪恋那点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