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回到战场上去，可以随便打打杀杀。”

杨慎掀开带来的酒坛子，她不知道灵清喜不喜欢喝酒，就给灵清倒了一小口。剩下的，自己抱着坛子仰头灌下去。酒水溢出口腔，打湿了杨慎身前的衣襟。“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多无聊啊。”

杨慎听到声音放下酒坛子，双目迷离地转过头，只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坐在了自己身旁，打开了一个深色包裹。杨慎脑子有点懵，一时竟然没想起这人是谁。“吃不吃烧鸡？”

黎士滇掰了一个鸡腿给她。“吃。”

杨慎想都没想就接过来了，管他是谁给的呢。“少将军啊，我有一点不明白，想跟你请教请教。”

黎士滇说。杨慎咬着鸡腿又灌了一口酒，含糊地说：“说。”

“你跟灵清不过认识了几天时间，至于感情深到，活着非要救他一命，死了还要给他上坟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和他有什么相似之处所以惺惺相惜？”

黎士滇问。“可能也有吧……”话一出口杨慎猛然清醒，差点就把自己是女人的事说秃噜了。“老子可是……只要是老子认识的人，都是老子兄弟！”

“哦？”

黎士滇眼中精光闪烁，心里有了数。“合着都是你一厢情愿啊。不过也好，你这样的人可以为任何人两肋插刀，脑子又不好使，倒是很适合被利用啊。”

“你才脑子不好使！你全家都脑子不好使！”

杨慎立刻凶回去，这才眯着眼看清，这不是七王爷嘛。这个七王爷怎么老和自己过不去？看来以后得对他多提防点。“你咋来了？”

杨慎问。“和你的目的一样，来上个坟。”

黎士滇也坐在地上啃着鸡腿，噎着了就拿过杨慎的酒坛子直接灌下肚。“喂喂那是我喝过的。”

杨慎试图阻止。黎士滇毫不在意：“我不也是你兄弟吗，怕什么。”

“拉倒吧，我可不敢当你兄弟，要不咋死的都不知道。”

杨慎道。“为什么这么说？”

“灵清不就是吗？莫名其妙就让你弟弟给弄死了。”

杨慎不满地说。“他死前已经知道原因了，而且九王爷也没强迫他。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黎士滇问。“为啥？”

“天机。”

“田鸡？”

“……天机！不可泄露！知道的人都死了，所以我不会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

黎士滇说。杨慎顿时没了兴趣，嘟着嘴说道：“不能说你说个屁啊。”

“另一件事也很重要啊，你要是不想听就算了。”

黎士滇收拾起烧鸡要走。杨慎一把按住他胳膊：“诶诶诶别走，那你就说吧，鸡还没吃完了。”

黎士滇头上青筋爆出，强忍着脾气坐下来还要保持微笑：“你是猪吗就知道吃？”

“说不说啊，不说我可走了啊。”

“怎么反倒成了我上赶着要说了啊！”

黎士滇不知不觉被绕了进去，弄得说也不是不说又好像耍小脾气似的。算了算了不跟傻子一般见识。“你知道为什么九王爷没有官职吗？”

“因为当官影响他泡妞？”

杨慎侧目问。“……你从哪听说的他爱泡妞……好吧九王爷确实是这样的人，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九王爷虽然没有官职，但他的地位，其实和皇上是一样的。他的命令等于是皇上的命令，他要做的事，等于是皇上要做的事。”

“他是皇上分身啊？”

杨慎问。“可以这么理解。因为很多事情，皇上不好亲自出面解决，可能会给世人，甚至在史书上留下不好的一笔。所以那些棘手的事，都是九王爷在做。就像这次灵清的事，虽然明面上是九王爷下的杀手，实际上，就等于是皇上要杀他。”

杨慎过于震惊，甚至酒都醒了一半。“他们两个本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互相十分信任。哥哥做了明面上的皇帝，弟弟便是暗中的皇帝。九王爷专为皇上背黑锅，所以皇上不给他官职，却可以给他一切，养着他的一切。”

“包括我二姐？”

杨慎问。黎士滇没想到他的话题转的这么快，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了。“对。包括你二姐。九王爷想要娶的人，皇上自然不会不答应。”

“混蛋！”

杨慎气得就要摔了手上的鸡腿，一看还有点肉，啃干净了才摔。晃晃悠悠地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老爹坐在堂中哭哭啼啼的抹眼泪。杨慎一愣，十七年来还从没见过老爹哭过！“爹？”

杨慎走进轻轻叫了一声，老爹背对她坐在椅子上，突然浑身一激灵，袖子抹了把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过来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本来是想用笑容伪装的，一看杨慎不着调的样子还一身酒气，杨淮训顿时气就上来了：“臭小子你又喝酒去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没跟活人喝。”

杨慎摆摆手走过去，把黎士滇这个大活人忘得一干二净。“咋地了爹，你哭啥？”

“谁哭了！你爹才哭了！”

杨淮训又抹了把脸，眼泪是擦干了，可也挡不住眼眶有些发红。他把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递给杨慎，“你二姐来信了，你也看看吧。”

“来信？就这两步道，还写什么信啊……”可杨慎还是接过来看了看，是二姐保平安的信。内容大概是在九王爷府没受什么委屈，让他们爷俩放心。九王爷府正妻只有她一个，下人都很恭敬，只是九王爷还养了个网红脸的女人，让她看着挺不爽而已。“你这是想我二姐了吧。”

杨慎一语道破。“想什么想，我才不想！你二姐派来送信的丫头还没走，你要是想回信，就赶紧写一封交给人家。”

杨淮训说。“好啊。你不回吗？”

杨慎问。“哼，大老爷们谁会干写信那种婆婆妈妈的事。”

杨慎轻笑一声，去门外叫上送信丫头跟自己回了房间。杨慎拿起笔，装模作样的再砚台中沾了沾，才猛然想起，自己会写的字好像不多。“那个……”杨慎指着送信丫头，丫头低着头，长得小巧玲珑的，十分安静地站在一边。听到杨慎的声音，她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少将军，奴婢叫清瞳。”

“清瞳，真好听。那个你会写字吗？”

杨慎问。“会一些。”

清瞳答道。杨慎站起来让到一边：“那正好，我这手啊有点不听话，你帮我写封信带回去给我二姐吧。”

“是。”

清瞳小步走过来，坐在了杨慎的位置上。杨慎说，清瞳写。字体娟秀，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认字丫鬟，杨慎不怎么识字，可跟自己那狗爬了字一对比不能猜到，清瞳一定是从小练习过的。一封信不长，写完之后装进信封，让清瞳带回去。“诶你等等。”

杨慎突然灵光一闪，叫住了清瞳。“你是九王爷府的丫鬟吗？”

“是的。女婢九岁就进了九王爷府，是在王爷府长大的。”

清瞳说。“哎呀……”杨慎有些为难，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九王爷的亲信。“那你现在是在照顾我二姐吗？”

“是的，王妃入府之后，一直是奴婢伺候的。”

清瞳说。“那我拜托你点事，来咱们商量商量。”

谈完清瞳拿着信刚出将军府，突然就被门外晃悠的老将军叫住了。老将军也递过来一封信，清瞳有些怔愣地接过来，只看见上面写着“乖女儿收。”

清瞳立刻会意，面带浅笑和老将军道别，回了九王爷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