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说话。“记上。”

林储雄嘱咐身旁负责记录的人。援军首领愣了一下，别过头去不再说话。“继续说，不要停。”

林储雄道。援军首领没再说话，林储雄就一直等着也不说话。大概是因为意识涣散一时说漏了嘴，惊觉之后，仍旧守口如瓶。双方之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以及仿佛被放大无数倍的滴答声。声音越来越快。搓冰士兵手都红了，换上下一个继续搓。援军首领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继续和林储雄肛心理战。两个时辰已到。“好样的，有骨气！”

林储雄挥手让士兵离开，滴答声突然停止，援军首领却没有感觉到手腕上被包扎的触感。眼罩被人解下。他疑惑的看向手腕，却发现上面并没有伤口。“什么意思？”

援军首领问。“没什么。”

林储雄没有过多解释，命人将援军首领放下来，单独关到一间牢房中。仍是最里面的牢房，援军首领单独一个人，与其他人隔了一段距离。也不知是怎么了，此后每天都有人送来两顿饭，他的棉被也比其他士兵的棉被厚实一些。林储雄说，这是给他的特殊待遇，作为对他的敬佩。不管是敌国友国，能有这样一位死都不怕的将领，实属有幸，林储雄不忍心杀他。援军首领心中有一丝被认可感，自己扛了这么久，忍过了这么多伤痛，终究没有白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为了离开，他接受了北庭军的食物，只是没办法分给他的士兵略感惋惜。他还要想办法劝说那位将军，让他的士兵们也能吃上饭。那位将军看起来很好说话，如果大家同为一国效力，说不定可以成为生死之交。这一幕幕看在那些士兵眼中，却萌生了不一样的想法。他们被关在牢中，能看到最里面忍受拷问的将领，却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他们每次声音都压得很低，只有惨叫声能传出来。而现在，他们的将领突然有了食物和暖和的棉被。他是不是招了？招了就能有吃的？他们还在这里忍饥受冻，为什么只有他有吃的有棉被？就因为他是将领，就可以有特别的待遇？不公平。不公平！连续数日的饥寒交迫，早就侵蚀了这些士兵的意志。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在阴暗中感染风寒死去，尸体还躺在牢中，没人抬走。北庭的狱卒说，此地寒冷，就算死了，也不会生出瘟疫，不用担心。怎么能不担心！一个死人在自己面前逐渐冻硬，紫红色的皮肤上生出白霜，那一双不肯瞑目的眼中，是恨，是悔，是怨！这些士兵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将领一般抛开一切死守秘密。他们很多人都想活着，都想念家乡的亲人爱人，都想逃离这个黑洞。如果有人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就算是背叛了国家……他们也想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