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给杨怀伶检查了一下双脚上的伤，按照常人来看，断了脚筋根本就是不可能治好的。江晚凉却说，他想一试。他从别处学来了一些奇特的医术，之前没给别人医治过，所以也不敢确定是否有效。“那要是把我二姐治坏了咋整……”杨慎担忧地看向老爹。老爹愁眉不展，这也算是一个希望，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带来其他后果。“不如，先等怀伶醒来，再让她做决定吧。”

老爹说。“好。”

之后才给清瞳看了下伤势，江晚凉说，清瞳的伤也算不上严重，只是当时没能好好医治，现在治疗起来恐怕有些复杂了。杨慎让他住在自己家，能治多长时间就治多长时间，只要能好就行。清瞳点头，眼中充满感激。她感激能遇到可以为自己医治的郎中，更感激将军府收留了她这个原本属于九王爷府的小丫鬟。忙活了半宿，过了子夜，整个将军府才熄灯歇下。唯有江晚凉的房中还燃着一点烛火，毛笔在纸上唰唰写下几行小字。次日一早，杨慎本打算带江晚凉去太医院，让他和太医们商量一下，需要什么就提。江晚凉直接递给他一张方子，上面写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这是几味治疗疟疾必须的药材，我带来的还有一些，但数量有限，你再想办法弄些来吧。”

“好，我去问问太医院。”

杨慎这就要走。“太医院未必能有，这些都是西域特有的药材，昌黎国境内无产。不过我这里还有个方子，是可以延缓病症的。如果找不到药材，就先用这些药慢慢调着，患者也不会太过痛苦。”

江晚凉又给杨慎另一张方子，而这两张的作用，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仙医费心了。”

杨慎再次要走。“还没说完。”

江晚凉拉了一下杨慎的袖角，“我还需要知道，发病地点是哪里。”

“你看你这人就不能一口气说完，整的我火急火燎的。走走走，你跟我一块走。”

杨慎把方子随手往怀里一揣，抓住江晚凉的手腕便往外走。“去哪？”

江晚凉像是个被强迫的文弱书生似的，一路被杨慎拖着出府，上了马车。车上杨慎才告诉他要去的地方是七王爷府，顺便给七王爷做了个简介。“他这个人脑子很好使，就是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江晚凉没听懂，那这七王爷的脑子到底是干嘛用的，当装饰吗？见到了七王爷江晚凉才明白，有些人脑子就是个摆设，有些人长得特别好看，脑子确实可以当装饰。“这位就是城中闻名的仙医？”

黎士滇微微惊讶，他也听人说了仙医的事，而且派过人去请了。只是当时回报的人说，无论怎么请仙医就是不肯答应为朝廷效力，刘备三顾茅庐都请出了诸葛亮，他派人去了五次也没把这位仙医请来。想不到竟然被杨慎给带了过来。“老七你看我厉害吧，不光把人给你带来了，药方子都写好了。”

杨慎掏出两张方子交给黎士滇，刚要开口，抓了抓脑袋，侧身低声问江晚凉：“都咋回事来着？”

江晚凉又跟黎士滇复述了一遍，黎士滇为防有诈，到门外小声吩咐下人，先拿去给太医院看看，确定可行了立刻回报。回来之后，黎士滇请江晚凉小坐一会儿。“还没完呢，仙医过来是还有事想问你。”

杨慎最快代替江晚凉说道。“请讲。”

黎士滇与他们俩坐在桌边，丫鬟立刻端了茶盏来，分别放在三人面前。“小生想知道，此次疟疾最初的发病之处是哪里。”

江晚凉问。“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蔓延了一大片区域了，不过主要集中在西南，其他地方也有少数人患病，近几日才逐渐扩散开。”

黎士滇说。“扩散？太医院的药没有抑制扩散的效果吗？”

江晚凉不解。“太医们都说药方子没有问题，暂时无法根治但也能防止扩散，但显然实施情况并非如此。”

黎士滇愁眉更深，这也是最让他忧心的地方。“仙医来王城多久了？可有什么发现？”

黎士滇问。“小生来了五日了，喝过药的患者都有好转现象，但之后来的人愈发的多。小生想是整个王城的患者都到我这里来了，现在想来，说不定还有其他缘由。”

江晚凉说。“什么缘由？”

黎士滇问。“可否劳烦七王爷带小生看看主要发病的几个地方。要是能有近几日各处发病人数的统计，或许会有帮助。”

江晚凉说。“我这就让人去统计，那咱们先去各处看看吧。”

杨慎跟着他们一起，先去了西南边。那边的隔离区被军队围了起来，得到了黎士滇的允许，才放他们三人进去。士兵们都用布围住了口鼻，即便如此，也不难从他们眼中看到忧虑和恐惧。黎士滇给他们两人也发了布片，一起围好口鼻才进去。隔离区里一片惨状，比杨慎到达北庭是看到的荒凉之景更胜。因为天气渐热，加速了尸体的腐烂，整个隔离区中散布着一股腐臭味，也更加加重了被隔离出来的病人的病痛。杨慎并不知道，城中不少人都带着家当往别处跑了，勿需有人多说，大家心里都清楚。再这么拖下去，只怕隔离区会从西南部扩大到整个王城。而那些已经病死了的人，都被拖到西南郊外，每天正午集体焚烧一次，却也依然阻挡不住病情。“小生记得，西南城门外是护城河的源头吧？”

江晚凉问。“没错。护城河是黄河的一条分支，流经西南城门口，绕过半个完成再流向下一处。城中的主要用水都是依靠这条护城河。”

黎士滇说道。“疾病最容易通过水源传播，也是最难控制的一种。我们去看看吧。”

黎士滇不通药理，被江晚凉这么一提，脑中灵光乍现。只是若是在水中投了药，只怕也没有办法发现。三人在城边观察了一会儿，护城河中的水比起平日并无两样，湍急的黄河流到这边已经变得十分缓慢平静了。江晚凉将自己水袋中的水倒掉，取了些河中的水。准备离开时，黎士滇家的下人快马加鞭而来，说是从疟疾发病以来城中各地的人数分布统计已经做好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