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他……没救了吗？”

黎士滇战战兢兢问道。军医愣了一下：“那倒不是，只是……”“只是什么？”

黎士滇不知为何军医突然变得有口难言，看个病还能看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吗？“这真的是少将军的脉吗？”

军医问。黎士滇不解，仔细托着杨慎的脸瞧了瞧：“确实是杨慎不会有错。”

“那我再听听……”军医又把手搭了上去，脸上依旧是难以言喻的表情。“少将军这脉象……这脉象，分明是个姑娘家啊！”

军医似在喃喃自语，转头又看向黎士滇，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姑娘家？”

黎士滇也吓了一跳，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杨慎是个女人的猜想。自从上次偷看杨慎洗澡被发现后他就没有继续查下去，想不到今日误打误撞……“你确定？”

“老臣行医三十年，十分确定。而且少将军这会儿这般难受，是因为葵水将至受了寒气侵扰，老臣开一副驱宫寒的方子就可以解了。”

军医道。“好好，那你快去开药。”

黎士滇说。“是。”

“等会！”

黎士滇叫住刚要出门的军医，“这件事你先不要和任何人说，知道了吗？”

军医瞬间明了，应了声，这才离开。喂杨慎喝了药，很快她就睡着了。黎士滇坐在床边，却怎么都难以合上双眼。这一夜过得漫长，好像又飞快。黎士滇因为知道了杨慎是女子而有些兴奋，可这个知道的方式，让他有些意外。一个姑娘家，不管什么原因要女扮男装，自己葵水将至不知道吗？竟然还为了救匪徒淌河水回来报信，他一个老爷们都知道容易受寒。也不知道杨慎是真的心大，还是根本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窗外的远方，黎明之光险些被山火抢了风头。也不知道山匪那边如何了，他们是否都还安好。杨慎这一觉睡到中午，醒来之后身上已经干了，但十分不舒服，还觉得异常劳累。她强撑着坐起来，头昏昏沉沉的。要不是想上茅厕，她还能再睡个轮回。回来时，刚好黎士滇吃完午饭，叫人端了些吃的给她带回来了。“你干嘛去了？”

见她不在房中，被窝里还是热得，黎士滇刚准备出去找她。“尿尿去了呗。”

杨慎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一点都不矜持。”

黎士滇道。“我姑娘咋地了，你哪来那么多偏……”见字还没说出来，杨慎才突然听见了黎士滇说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杨慎顿觉后脑勺冷风飕飕的吹，脑瓜子里仿佛被掏空。她立刻看向自己身上，还好穿着衣服……等等这不是我的衣服！杨慎刚松了的一口气又提起来了，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你……给我换衣服时候发现的？”

“那是你昨晚自己换的衣服！什么记性啊。”

黎士滇白了她一眼，“你昨晚肚子疼得要晕过去了，我叫军医来给你把了脉，发现的。”

“他肯定是骗你的！我怎么可能是姑娘呢，啊哈哈哈，这个笑话真冷。”

杨慎干笑道。“我看你也挺冷。肚子还疼不疼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快把药喝了来吃饭吧。”

黎士滇道。杨慎用有些为难的表情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疼倒是不疼了……我为啥肚子疼？我没吃坏肚子吧？”

“什么吃坏肚子，你是着凉了。这几天别再碰冷水了，自己的身体自己多注意些。”

黎士滇道。杨慎的表情从为难变成了尴尬。黎士滇看出来那神情中的以为，让杨慎喝了药之后对她说：“你放心，我让军医给你保密了，也不会跟别人说的。不过前提是，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真正的杨慎是谁？”

“就是我啊。”

杨慎放下药碗，苦得直咧嘴，赶紧抓了一块桌子上的糕点塞进嘴里。黎士滇用刨根问底的眼神看着她。杨慎也没打算瞒，既然身份已经被识破了，说出去也没什么关系。尤其还是和黎士滇说。“其实也没啥理由，就是我爹吧，他不是只有三个女儿嘛，怕没人能继承他大将的衣钵，从小就把我培养成了儿子。本来他要是不说，我自己都不知道，可他跟我说了，反而我处处都得提防着被人看出来了。”

杨慎露出心虚的表情，提防了这么久，还是在自己没意识时被人发现了。“真是这样？”

黎士滇问。“可不就是真的，我骗你干嘛，再说我啥时候骗过你？”

杨慎道。“那我就信你这一次。只是你这样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哎呀！”

杨慎突然一声惊叫打断了黎士滇的话，自己嘴上的半块糕点都掉到了地上。“啥时辰了？中午了？山匪那咋样了？”

“别急别急。”

黎士滇被她吓了一跳，“我刚去问过，出去的军队已经回来了。山匪那边，救下来一部分。”

“去晚了？你看你昨晚非得磨叽！”

“能做的已经尽量做的，你也不要怪别人。再快的发兵速度，赶到绵里山也需要时间，你也不能不为别人考虑。”

黎士滇道。“军队赶到时山匪已经被绞杀了近半数，潘广以西侯国军队出现的地方威胁了南阳城安全为由，才强行将他们赶了回去。之后上山查看，天猫庄的山寨已经烧没了。今天早上，火才灭干净。”

“都谁救下来了？”

杨慎急忙问。“酒桶，大当家和莫耳朵都还活着，李春花我没看见，多半是没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山匪众，具体都有谁我也不清楚。”

黎士滇说。“老李哥……”杨慎露出难过的神情。“还有一个人。”

黎士滇又道。“谁啊？”

“贾忠义。山匪离开时没把他给忘了，结果本来要去救贾将军的西侯国军队，反而把他害死了。”

“干得漂亮！”

杨慎一激动，漂字的口水喷了黎士滇一脸。黎士滇抹了一把脸，特别嫌弃地抓来手巾擦了擦：“我觉得你应该先去洗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