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结果一句都没用上。她失落离开,在渐暗的街道上,心情也同样阴暗。回到家,江晚凉看到她这副失落的样子,不禁生疑。“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他走过去问。杨慎头也不太,一点看别人的心思都没有,语气也死气沉沉的。“没啊。”
“还说没,人都像丢了半条命一样。发生什么事了?这是什么?”
他指着杨慎手上抱着的油纸,心想难道这就是让她为难的东西?“烧鸭,你吃不吃?给你吧。”
反正也给不到老七了,杨慎自己也没了兴致,索性塞到了江晚凉手中。“啊?”
江晚凉一下子没能理解过来。“买了烧鸭不吃,不是你的作风啊。”
江晚凉打开油纸包装,里面还真是一只凉了的烧鸭,但闻着味道还不错。“那你吃完饭了吗?”
“不吃了,我回房了。”
杨慎魂不守舍的样子,看得江晚凉越发不解。可是她不愿意说,江晚凉也不好多问。“那你好好休息,要是哪里不舒服,及时告诉我。”
杨慎随口应了一声,回到房间,江晚凉见她房内的灯都没点亮。越是见不到老七,杨慎这心里越犯嘀咕。平日里老七总是有事没事地就往她这里跑,可是这几天见不着人不说,杨慎特地在上朝的时候留意了一眼,发现他也不在。难道是被派到别的地方去了?可是按照老七的习惯,走之前至少也会和自己说一声吧?或许是太急了,没时间跟自己说。此后的几天,杨慎像是丢了魂一样,做什么都没有干劲。韩当和马开戈看出了她的变化,可也不敢问。上朝的时候,几次皇上叫到他他都没反应。皇上还以为他是因为公主的事后悔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常状态。公主的婚事,也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良辰吉日那天,满城欢喜。公主的花嫁从皇宫排到秦将军府,热闹的乐声从早吹到晚。大家都笑呵呵的,只有杨慎没什么情绪波动,一个人坐着喝闷酒。已经三个月没见到老七了,连个信都没有,杨慎甚至不知道这个人跑哪去了。黎衿已经回到婚房等待,秦玉挨个敬酒,走到杨慎这边时,见到他与上次全然不同的状态,也是十分震惊。“杨兄?心情不太好吗?”
秦玉坐在杨慎身旁,揽住他的肩膀问道。杨慎喝了一口酒,摇头说了声没有。“还说没有,都写在脸上了。我们也算兄弟一场,有啥事不妨跟哥哥说说。诶,你不会是因为驸马爷被我抢了,才心中不舒服的吧?”
秦玉直白地问道。“怎么可能,我是因为……”杨慎想要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怎么会心情这么低落。“算了。祝你新婚快乐。”
杨慎碰了一下秦玉的酒杯,自己先仰头一饮而尽。“真的不是因为公主?你要是因为我抢了你的驸马爷而不开心,做哥哥的我是会愧疚的。”
秦玉道。杨慎无心理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反而对于自己的心思,她似乎有了些明朗。是因为老七不在,才会觉得心情低沉?我对老七,有这么在乎的吗?晚上秦玉的兄弟们都在热热闹闹的闹洞房,杨慎没有说一声,便悄声离开了。回到将军府,江晚凉特地准备了解酒药给她,还以为这样的场合,她会喝很多酒回来。事实上杨慎也确实喝了不少酒,只是并没有喝醉。或许是因为心事重重,让那些酒无法麻痹她的意识。“仙医,你能给人治病,那你能治心病吗?”
“心病?你说说看?”
江晚凉坐下来,看杨慎最近的样子,确实是患了心病。“我说的不是我啊,你别误会,是我一个朋友,就那个谁,老七。”
杨慎道。“七王爷?他怎么了吗?说起来,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七王爷了。”
江晚凉这才反应过来。“对啊,我这不就去看了看。我看老七就是得了心病。他说啊,他最近总想着一个人,见不着这个人的时候,就着急,就想见他。但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见不着,所以就郁闷。你说这是啥毛病?”
杨慎道。“相思病吧。”
江晚凉道。“相思病?”
“嗯。思念一个不在身边的人。越是见不到这个人,就越发思念。其实,这就是喜欢。喜欢一个人就想要时刻和她在一起,朝朝暮暮,哪怕只是分开了一小会儿,都会感到出奇的寂寞。”
江晚凉联想着自己,把自己的感觉说给杨慎听。杨慎听得频频点头:“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嗯?不是七王爷吗?”
江晚凉问。“我……那个……我是说七王爷就是这个感觉!”
“哦……这样啊。相思病是心病,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明白自己的心意,得到一个结果。”
江晚凉道。“什么结果?”
杨慎问。“他最想要的结果。”
江晚凉道。杨慎听得懵懵懂懂,最想要的结果,是什么?杨慎离开后,江晚凉也陷入了沉思。给杨慎讲解了一番,无意之中,似乎也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他也有他想要的结果。只是这个结果,他大概无缘消受。他还背负着不能与人说的使命,那件事没完成之前,儿女私情,他怎么敢浪费时间去涉及。杨慎的心情刚刚恢复了一些,这日上朝,出了件让她措手不及的事。一位杨慎并不认识的文官突然站出来弹劾杨慎,而且理由竟是,杨慎是女人,按我朝律法,不得为官。一语既出,满朝皆惊。连黎士涣都十分意外,不敢相信这样一位自幼被老将军栽培,骁勇善战的少将军,竟是女儿身。“怎么回事?”
黎士涣皱着眉头问道。“回皇上。杨家因为三个子嗣都是女儿,没有儿子,因此杨慎自幼便被当做男儿抚养。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杨家隐藏了十几年的惊天阴谋!”
那位官员的话语掷地有声,杨慎脑袋里翁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记响雷。“你放……嘶……”杨慎及时拦住了自己脱口而出的放屁二字,颤抖着唇,有气无力地换成了:“你胡说!我们杨家光明磊落,从没有什么阴谋!”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身为女人却假扮成男人的模样,你自己说是不是真的?”
杨慎心脏突突直跳,她知道这是事实,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承认。不承认,便是欺君,这个人既然知道得这么详细,肯定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承认,也是欺君,并且连带着已故的老爹,都是欺君大罪!怎么办?怎么办?杨慎看向老七的位置,从来那都是他求助的方向,可此时她能看到的人,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