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家店面,果然看到新开的医馆,黑木朱字,上书“紫尘医馆”,大门还是关闭的,上面用红底黑字贴着一张告示,大意为本医馆,即将在三日之后开业。汪紫紫犹豫了下,还是推开紫尘医馆的大门,直过有些偏窗的长甬道,看到医馆正在装修筹备,好些伙计各自专注地忙碌着,擦的擦家俱,晒得晒药材,没人关心冒然推门而进的汪紫紫。等汪紫紫她们在医馆里,里里外外参观了遍,方有个清秀的伙计走到她跟前,弯腰行礼,“是汪小姐吗?我是陆大夫的伙计左长,陆大夫在里院等你,请随我来。”
汪紫紫一阵意外,跟随他走去,小原正要跟上来,那左长立即道,“姑娘请在此稍等片刻,汪小姐一个人去就好。”
“这……”“没事,小原,我去去就来。”
汪紫紫说道,心想人家陆大夫还有一百两黄金存在汪氏钱庄呢。汪紫紫尾随左长,穿过医馆大堂,从侧后门走向里院,却见他不曾停留,一直往后门走去,汪紫紫觉得蹊跷,略加迟疑,仍然紧步跟上。到了后门,左长果然跨出了门槛,门前一顶软轿和两个黑衣轿夫停在了那里。“这是?”
汪紫紫不解。“汪小姐,不好意思,这几日医馆整理,陆大夫没在此,在新置的宅院休息,请你过去一叙。”
究竟是什么老友,弄得这么神神秘秘……汪紫紫心中疑虑着,仍然上了轿子。她一坐进轿内,只感轿身立刻稳稳地离地,步履飞快地往某个方向前行。而且这两个车夫,看样子是练家子,步子稳健整齐,丝毫不比好坐过的八人大轿的舒适感差。她将厚厚的轿帘掀开一点缝隙,观察一路行进的路径,发现轿子七弯八拐,专拣无人的小巷道,最后终于停在了一个巷弄的大门口,门上无门牌无题字,大门锈迹斑斑,略微开了一道口,似乎在专等她的到来。带着千万种疑虑和想像,汪紫紫下了轿,走进打开一道小口的大门内。她一进门,身后的大门竟然自动缓缓开闭了。她一惊,迎面抬头,对上一双清亮异常的眼晴。那双眼晴漆黑如墨,亮若星辰,那样定定地望着她,带着微笑,以及故友重逢般的温柔和亲切。“紫紫,这五年你都好吗?”
那双眼晴的主人说着,他穿一件白色袭衣,坐在一辆精钢制成的四轮车中。“请问,你是?”
汪紫紫望着这张陌生的面孔,迟疑地问出声,心里在寻思,这估计就是自称为汪家老友的陆大夫吧。那位陆大夫淡淡的笑了笑,用她看不懂的神情,然后将双手放两旁,推着四轮车缓缓地在院中行走,背对着她,望向天际,“过一阵子又是仲秋了,不知道今年的中秋夜的月亮,会不会像往年的月亮那么圆呢?最美的还是青木村庄的雪夜之月吧……”初次见面的陆大夫,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要在其它人听来定会觉得莫明其妙,但是汪紫紫听了,却浑身颤抖了起来。她的表情非常的复杂,像是感应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事件,又像是明白了什么,震惊狂喜中,又带着不敢置信,她望着他的背影,嗫嚅着,“你、你、你……秋、秋、秋夜?”
这时,那名年轻的陆大夫掉转车头过来,回望着她,用坚定的眼神,“紫紫,不要怕。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桐安城的另一头,邱府内。邱氏一家几口,正神情凝重的聚在内务堂议事。三年守丧,又两年莫明其妙、七七八八的理由,转眼汪紫紫与邱伸婚事就推了五年。“伸儿,只怕紫紫是有其他的想法了,不然这么多年,她都找各种理由推托,耽搁你不说,她自己也不也拖成了二十四五的老姑娘了。”
邱老爷望着他的儿子。“对啊,儿子,要不咱们另外与你另外相一门亲事。”
邱夫人试探着问道。“不行!”
邱伸一口拒绝。“大哥为什么一定非紫表姐不娶呢,真是奇了怪了……看上去,大哥也并没有那么喜欢紫表姐啊,点翠阁那个阿珠,不是正与大哥要好得很嘛?”
邱家二公子邱志说道。“住口!你懂什么!”
邱伸立即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打断他的话。家里人都不明白,邱家现在钱库已经虚得很,邱氏钱庄早已经是入不敷出了,这个大缺口,惟有桐安城的首富汪家,才能填得上。绝对不能再拖了!我要尽快将汪紫紫娶进家门!邱伸如此想着,眼中露出狠厉的光,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看你孤儿寡母能怎样翻天。……邱伸将几个心腹叫到身旁,秘密分头交代着。负责查探消息的心腹来报,“公子!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汪氏钱庄的危机解除了!”
“哦?汪紫紫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汪小姐,是一家新开的医馆叫什么紫尘医馆的大夫帮忙的,他说是汪家的老友,姓陆,离开桐安多年,这次回来开医馆,好像家底挺雄厚的,往汪氏钱柜一存就就是一百两黄金,而且他们医馆看病,还有个特别的规矩,只收富人钱,普通百姓看病不要钱,现在那医馆生意好到爆,每天排长龙……”“表舅他们家有一个开医馆的陆姓老友?好像从来没有听他们提起过……”邱伸觉得蹊跷,“不过危机解决了也好,省得我将来还要扫烂摊子。”
“不好的消息是……”那伙计吱吱唔唔的。“说!”
邱伸瞪他一眼。“不好的消息是,汪小姐现在与那陆大夫走得可近了!几乎每天都会上他们医馆打个转,时间充足的时候还常留在医馆帮忙。她一个有钱的大小姐完全没必要这么做的,只是、只是……”他又弱弱地瞄了一眼邱伸,“只是我看那陆大夫年轻英俊,有钱还有善心,汪小姐怕是奔着他去的……”“还有这么一回事?”
邱伸身子一怔,不敢再掉以轻心,“那我也得去亲眼一睹陆大夫的风采了。”
让心腹盯着汪紫紫不在的时候,邱伸混在排着长队的病患队伍里,远远地观察着那名陆大夫。年轻英俊?不过与自己不相上下嘛,而且他还坐着四轮车,一个残废的大夫罢了。看了一会,他长吁一口气,放心地走开了。当邱伸转身离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原本在专注给病人看病的陆大夫,突然抬起来,视线锐利地投向了他的背影,目光炯炯,里面似有一簇火焰在蓬勃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