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凌被眠谷推出了梦境,她的面具发生了异变,她的太阳之瞳被面具封印了。朝凌怒骂了一句该死,用力一拽,撕掉了脸上的面具!“不要!宝贝儿!”
耀辉惊声尖叫时,已经来不及了!朝凌睁开太阳之瞳,扫视周围时。这座灯火辉煌的不夜城,忽然熄灭了灯火!周围传来了女人的惊声尖叫,四周的行人都焦急地捂着脸逃亡着,酒楼里传来了争吵声和打骂声,井然有序的寂静水乡,成了泼妇骂街的市井之地。所有人的面具都在朝凌意气行事时,消失了!妻子在酒席上发现了自己的丈夫,对其他女人痴迷垂涎;丈夫发现了自己留恋的暴露舞者,竟然是朝夕相对的糟糠之妻……把酒言欢的客人对视一眼,发觉是敌对的世仇,于是双双拔出了匕首,血溅三尺;父亲发现和自己高谈阔论的同好,竟然是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两人又为了鸡毛蒜皮吵了个天翻地覆。在线这场混乱的宴席里,之所以不能摘下面具,就是因为在这世上,谁都不能对谁太过坦诚。高高在上的先生夫子,也有七情六欲。一文不值的匹夫走卒,却也心有山河。少有人愿意变更对他人的刻板映象,默许着人就是有三六九等,自己生来就该及时行乐,或碌碌一生。而当一个人,撕破面具讲出真话。这个与众不同的人打破了人与人之间的镜花水月。当一切幻象消失,谁都不敢背负自己利用假身份肆意妄为的言行。所以这场美梦,也势必化作一场噩梦……所有人都在不断逃向城中心的巨大湖泊。本该还要延续多时的艳夜妖行,提前结束。朝凌看着如此梦幻辉煌的艳夜妖行,以如此荒诞的理由提前结束,顿时对世间稍纵即逝的美好感到深深畏惧。朝凌凝重地看着耀辉:“我做错了吗?老祖宗……”耀辉笑着摇摇头:“宝贝儿,千百年来,这么多次艳夜妖行。其实没几次是真的延续到最后的。”
“总有人会戴久了面具而受不了那种尔虞我诈的虚假美好。那些席间锦衣华服的宾客,越是贪恋于此,下场就越狼狈。毕竟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啊……”朝凌却垂头丧气地说:“可这里本就是烟花之地……我逾越了规矩……”耀辉一昂头:“那又如何?”
“这样虚假的美好变成了习以为常的真相,甚至成了你口中的规矩,那才可怕!假的就是假的,眼前的东西都是错的,不要紧……”“你得保持自己是真的从心而活,相信自己能把歪了的从大流之人拉回正轨。这也是上苍让你成为神灵,恩赐你超凡力量的原因。”
耀辉宠溺地摸了摸朝凌的脑袋说:“朝凌,你要有作为神灵的自觉。”
周围的幻境开始渐渐消散,月亮开始步入下弦月……秋宁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稳。她察觉到景象行进得越发快速了。她身后巨大的惊鸿楼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冲天的浓烟伴随着行人的惊呼传入了轿子,秋宁猛地一掀轿帘,就看到了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飞出了惊鸿楼。惊鸿楼的伙计从屋里匆匆出逃。秋宁抬眼往上看,才发现,整整七层的惊鸿楼,被削掉了一大半。大火焰烧得房屋崩塌,掉下来的房椽屋瓦砸得一地伤亡。秋宁想起了还在地牢里的御海虚,义无反顾地从车上跳了下来,逆着人流,冲向了倾颓的惊鸿楼。“别死!”
她摘掉了满头的金银细软。脱掉了碍事儿的锦衣华服,踩着尖锐的碎瓦,顶着灼热的气浪。用胳膊撞开了燃烧的大门,冲到了浓烟滚滚的后院。她用手扒开燃烧的稻草,露出了地牢的大门。但门已落锁,钥匙在胡老板身上。她观望四周,又看到了那把镐头。她抡起镐头的钝头,一击,就砸烂了铁门的锁芯。她冲进了闷热的地牢,用镐头凿烂了铁链,抱着奄奄一息的御海虚往外冲。外头的房子已经开始崩塌,地牢的入口被砸下来的木梁堵死。地牢里,烧红刑具用的木炭被火星子点着了,浓烟布满了地牢。秋宁看看怀里睁开眼的御海虚,用红绫捂住了它的口鼻,以防它吸入呛人的浓烟。她用镐头凿了两下堵在洞口的大梁,奈何大梁太粗,根本凿不断。秋宁看着火焰已经在地牢里烧起,心一横,用她毫无遮挡的肩膀,狠狠地撞向了那根熊熊燃烧的大梁!万幸那根大梁的后半段已经被火烧断,她猛地一撞,撞歪了大梁,她立刻抱起御海虚,连滚带爬地爬到了地面。但秋宁没想到……大梁断了,周围的柱子也撑不了多久。她听到了崩塌声,回头时,她身后那根熊熊燃烧的火红柱子……就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她躺在血泊里,抬头看着渐渐暗去的月亮,这才意识到,月亮已经行至下弦了……熊熊的火海起舞翻腾,火焰燃烧的,似乎是火红的枫叶。御海虚在火海中睁开眼,那个红衣少女站在火海里,静静看着御海虚。御海虚紧张地伸出手:“别管我!阑珊!你快走!”
“不是我救你,”红衣少女蹲下身,摸了摸倒在地上的御海虚:“小狐狸,这里是哪儿?”
御海虚看了看四周:“这是……丹……丹枫山?”
“那你是谁?”
“狐狸大公——御海虚……”“我只是凡人,怎么是,我救你呢?”
御海虚的记忆开始明晰起来,周围的场景开始逆转……他是替谁挡在了凶悍的暮胧面前?他是为谁找遍了奔马城的草海?他是因谁和白觉亲昵而生气?谁想做英雄?谁救了他?御海虚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大喊到:“不!不是你!阑珊你……阑珊你……”御海虚的眼泪流淌不停,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你已经死了啊……”红衣少女的幻影渐渐散去,变成了一个形容粗鄙,大大咧咧的假小子。她大剌剌地一笑说:“欢迎回家,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