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形态不成？这时，它胸前那颗大眼珠陡然爆裂，无渊保持着这个姿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沉进水中，沉进了自己身上涌出的大片血污之中。“死了？”

程绪不敢相信。——我的孩子，生命的最后，仍然希望自己死得像个人吗？女娲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程绪脑海中，悲切的话语宛如在替无渊哀悼，她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悄然消失了。“无渊死了！我们干掉它了！”

程绪大喊。水中的士兵疯狂地欢呼起来，欢呼声经久不息，程绪抬着噙满泪水的眼睛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默默地说：“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这片水，用不了多久便会蒸发，然后雨水会灌溉西北三州，缺水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老头望向碧波万顷的水面，深邃的眼中透着忧戚，“好好休息吧，孩子们。”

回程的路上，他们遇见了祁护派来的绮里魈，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绮里魈震惊得说不出话，非要亲自去确认一下才肯相信，程绪没忘记叮嘱他：“绮里大人，那水里有毒，亚神和天魔不能碰，人类可以喝，等七天以后就没事了。”

“谁下的毒？怎么会有这种毒？”

绮里魈的表情，比听到无渊之死还要震惊。“是我，我们是为了对付无渊才这样做的。”

老头说完，低声对程绪说：“看来瞒不住了。”

回去之后，老头极有可能面临问责甚至死刑，一路上程绪绞尽脑汁在想替他开脱的话，他也问了老头为什么要制这种毒，可老头什么也不肯说，他坦荡荡的面孔仿佛打算照单全收接下来的一切后果。程绪还是低估了老头的狡猾，当他们路过一座沙漠小镇的晚上，老头突然不见了，给程绪留了一张字条，上写：“逃了，后会有期！”

几人搜遍这个小镇也没找到他，只得作罢。回城之后，迎接他们一行人的是满城的欢呼，绮里魈已经早早地将这个消息通知了祁护，人们夹道欢迎战胜魔神的英雄，鲜花、美酒蜂拥而至，少女们热情地献上吻。走在队伍里的乌死林乐陶陶地对鹿笑獒说：“比比谁被亲得多！”

当看见前面的程绪差点被一帮少女分尸，乌死林又惭愧地不说话了。队伍的末尾，祁护一身戎装走出来，威严地来到程绪面前，程绪说：“祁大人，我回来认罚！”

“罚？让我罚一个英雄？是想让我当罪人吗？”

祁护把一只手放在程绪肩膀上，“干得漂亮，想要什么奖励？”

程绪笑笑，“没什么想要的，我想我该告辞了。”

“早点回来，我们等你。”

隔日一早，程绪动身准备出发，鹿笑獒已经在城头备好鹦鹉，昨晚的庆功宴上让他一肚子不爽，老头答应的报酬因为他的不辞而别而泡了汤，但祁护把原来那份报酬给他了，这才稍稍弥补了一下失落的心情。鹿笑獒已经答应带程绪去秦安州，一个主要原因是，他听说天伤开始在那里活动了。背着行李的程绪上了城头，鹿笑獒说：“你要把我的神鹰累死啊？把行李扔一扔！”

“可是这些……”程绪从包里一样样拿出东西，“这是准备带给她的特产，这是准备带给她的新衣服，这是准备带给她的游戏机……好为难，都不想扔！”

“痴情的小子，你念叨的那个‘她’到底是谁啊？难道比嫦娥还美？”

“差不多！”

鹿笑獒走过来，粗暴地将大部分行李都扔了，只带上路上的必备品，但有一样东西程绪非带不可，是他在扶猪城停留期间为朱彤做的一件刀鞘，是木质的，用钛合金加固，上面还有一根坚韧的系带，考虑到是送给女孩子的东西，上面还用朱红的漆绘上了精美的花纹，程绪花在这上面的心思丝毫不比针对魔神的作战计划少。无论鹿笑獒怎么拽，程绪死死抱着刀鞘不愿意撒手，争执的一幕正好被跚跚来迟的乌死林看见，他说：“啥情况？”

说完，扶着墙壁一通呕吐，昨晚的庆功宴喝得太多。最后，鹿笑獒无可奈何地同意了。乌死林吐完之后说：“咱们出发吧！”

“你不能去！”

鹿笑獒道。“什么？”

乌死林看向程绪。“那个……乌大哥，鹿大哥说鹦鹉就剩下两只了，长途旅行怕它们吃不消两人的重量，所以只能让你暂时离在这里，放心吧，见了朱彤我们会一起回来的，不会走太久。”

乌死林一脸受伤地捂着胸口，“咱们一路走来，水里火里都闯过，现在你居然拿我当个累赘！为什么不叫这家伙用他的天魔技，拿根绳子系在他脖子上，拖在鹦鹉后面，这样三人不就可以一起走了吗？”

说话的时候，乌死林拿手指着鹿笑獒，鹿笑獒的表情慢慢从冷淡变成暴怒。“滚你XXX，老子大发慈悲捎上一个人就算不错了，居然还敢指手划脚！”

“鸟人，你再说一遍！”

“找削是不是？”

“来啊，几天不揍，你又皮痒了是吧？”

程绪赶紧用身体将怒目相向的两人隔开，苦笑着对乌死林说：“乌大哥，实在不好意思哦！对了，我把虎符交给你，我走的时候你替我管理一下士兵，还有地上这些东西送你了。”

乌死林接过虎符，叮嘱一声，“早去早回啊，我会想你的，替我跟她们问个好。”

“好的好的！”

城下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乌死林说：“差点忘了，你的士兵说要给你践行，还买了一堆东西。”

“赶紧走！赶紧走！”

鹿笑獒揪住程绪的衣领，程绪整个人几乎飘了起来，然后被安放在鹦鹉身上。两只鹦鹉腾空而起，乌死林冲着远去的程绪招手：“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