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晚上,大胡子男对她很尊重,两人的话题就像一锅夹生米饭——“你是做什么的?”
“生命工程。”
“哦,是公务员吗?”
“算是吧!”
“我是卖化肥的,你听说过青坷垃吗?”
“是化肥吗?”
“嗯,是一种化肥。”
“哦,原来是化肥啊!”
“我就是卖这个的。”
第二天晚上,大胡子男的话题开始放肆,涉及到一些隐私,在李伶珂表示不想谈这些的时候,大胡子男无端地愤怒起来,咒骂天机和它的母亲,然后把李伶珂按在床上,大吼:“这TM到底是什么样艹蛋的人生呀!”
巡逻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用电击鞭抽打大胡子男的后背,警告道:“禁止非法交媾!”
大胡男子倒在地上,像只大虾一样蜷缩在黑暗中,再也不敢造次。从那之后,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种刻意的相互尊重,不过每天的苦役结束之后,大家都累得精疲力竭,一回到住处就躺下睡觉了,睡眠是李伶珂唯一可以逃避现实的所在。今天刚刚躺下,外面的喇叭传来电子合成音,“今天是三号交媾日,编号末尾为3的女性公民,必须与同室男性完成至少一次交媾行为,否则双方都将受到惩罚!”
李伶珂一个激灵坐起来,大胡子男在黑暗中看着她,两眼放光,随着嘴角露出笑容,唇上的胡子动弹着,“没记错的话,你的号码是00473对吧?”
李伶珂愣愣地点头,她似乎明白了,每个女性的编号都是按照生理期来编排的,以确保她们可以怀孕,为天机的王国诞下新的奴隶。连这种事情都被冷酷地规划好了,让她感到恶心、震惊,更是羞耻到了极点。大胡子男爬着,慢慢凑近,“那咱们就开始吧,你也不想被惩罚吧,电鞭子打在身上可是很疼的。”
“别碰我!”
李伶珂退到床沿。“你何必呢,又不是我想对你做什么,大家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身不由己呀!”
“你再过来我就叫啦!”
“呀!!”
外面传来某个女性的尖叫声,衬得这间屋子里格外寂静,大胡子男说:“听,叫是没有用的,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你就不能换个词儿嘛!”
李伶珂几乎要哭出来,她乞求道:“胡子大哥,求你不要这样,我们不要受它的摆布……或者我用手帮你!”
“哎呀,你不要这么矜持嘛,放心,我经验很丰富的。”
大胡子男色眯眯地笑着,外面的广播仍在播音:“请各位编号为3的女性配合同室男性,顺利高效地完成交媾,为至高智慧诞下新的公民是你们应尽的义务!”
“我们快点吧!”
大胡子男伸手来抓她的肩膀,李伶珂吓得往后一躲,大胡子男的手指滑了一下,抓伤了她的胸口。李伶珂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她爬起来就往外跑,门是不锁的,但没人敢这么做,因为到了夜晚,住宅之外全部是禁区,只要踏足就会遭到极刑!她现在宁愿去死!大胡子男站在门口恐慌地喊道:“你快回来,被发现就完了,打个炮嘛,你紧张什么!瞧你那骚样,以前难道没和男人搞过吗?”
李伶珂两眼噙泪,转身就跑,跑过一条条相似的巷道,她撞见了巡逻者,顿时内心一片空白。可是巡逻者像幽灵一样飘过,对她视而不见。李伶珂惊呆了,她跑到巡逻者面前,晃晃手,它还是没看见。另一个巡逻者从巷道里钻出来,仍然视她为空气。她低头看胸口的识别码,它恰好被大胡子男的指甲抓伤了,三条平行的血痕掠过它,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机器人只认识别码,不认人?她试着把衣服拉起来,挡住识别码,两名巡逻者突然转过身,“警告!发现不明入侵者!”
李伶珂吓得一松手,巡逻者突然失去目标,继续固定的巡逻路线,原来如此,没有识别码会被判定为入侵者,但无法读取的识别码会被它们的算法直接视为空气。具体原理她不明白,这也不是她的专业领域,总之知道这个规律就足够了。“万岁!万岁!我自由了!”
李伶珂挥舞着双手欢呼。她得赶紧去救其它人!很快,大批市民跟在了李伶珂身后,他们都学着她的样子,把识别码抓破,所长称赞道:“咳咳,亏你能发现这一招,厉害了,终于可以逃出这个魔窟了。”
研究员乙说:“李伶珂最聪明啦!你是我们的大救星。”
只有研究员甲闷闷不乐,因为他同室的女伴尾号也是3,当大家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追着女伴满屋子跑,叫着:“你别躲了,我也是第一次,吃亏的是我呀!”
现在大家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鄙视,甲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说:“又不是我想做那种事情,在这种环境下,保命才是第一好吗?”
“不要辩解啦,猥琐的家伙!”
乙大义凛然地说。甲气得直喘气,突然注意到李伶珂胸口的编号,“咦,你的尾号也是3,难道你已经被人搞了?”
“说什么呢!”
李伶珂气得要揍他。“别吵了,咳咳!”
所长虚弱地说,他得了伤寒,“赶紧想办法逃出去吧!”
这时头顶上接连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火光照亮了周围一切,众人吓得赶紧用手护住脑袋,那些爆炸物化作流星消逝在夜空中,所长说:“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跑!”
一口气来到城边,高耸的铁壁令大家望而生畏,钢铁城的设计就是一座监狱,并不存在阶梯之类的,而他们除了身上的粗布衣之外别无他物,唯一的办法就是叠罗汉,让一部分人先出去,向朱彤他们呼救。一片黑暗中,大家不敢发出一点动静,一座座人肉金字塔慢慢搭起来,李伶珂被所长托着,颤巍巍地升上去,朝下望去,全部是瘦骨嶙峋的男人的背脊,她感到一阵眩晕。“够着了吗?”
所长吃力地问。“还差一点啦!”
李伶珂拼命试图抓住铁壁的边缘。旁边那一队已经成功了,最上面的女孩子顺利爬到了顶端,下面的人低低地欢呼,所长挺着一口气,拼命往上抬起胳膊,“加油呀!”
下面的甲建议:“所长,你抬头看,就有动力了。”
女性穿的衣服和裙子相似,乙踢他一脚,骂道:“去死,猥琐男!”
终于,李伶珂抓住了边缘,奋力地想把身体提起来,这对她很难,相当于完成一个幅度最大的引体向上,但她不想辜负大家的努力,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就在这时,一道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浓烈的鲜血抽在脸上,甚至有一丝痛感,李伶珂抬头一看,吓得脊背生寒,刚刚爬上去的女孩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