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也正因为如此,意大利的红酒比较便宜。意大利位于地中海北部,这里的气候特点很有趣,冬暖夏热,和南半球一样,地中海周围的国家的气候都是这样,这里的气候被称为地中海气候。正是因为得天独厚的气候,再加上意大利境内的平原多,适合种植葡萄酒,所以意大利产出的红酒不仅多而且质量高。意大利人全民喝葡萄酒,葡萄酒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好像藏北的酥油茶,饮食和人文像胳膊和肩膀的关系一样,两者连接交汇。朱莉安和苏洋坐在了这河岸餐厅的座位上,这里的桌椅摆放密度比较大,给顾客留有了足够的私密空间。“苏先生,我挺敬佩你这样的人,年轻有为,前途光明。”
苏洋摇了摇头:“朱莉安小姐,你太客气了。”
“来,咱们来喝一杯。”
朱莉安举起了酒杯。苏洋点了点头。静谧的江面上,远处的轮船上有不少狂热的叫喊声,因为距离很远,所以并不明显。此时的太阳就要落山,最后的余晖让江面呈现出红色的光晕。喝完了酒,苏洋坐在那里,却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雀跃,人生少有这种完全放松的状态,他一点也不困,十分清醒,但思维是混沌的,注意力完全辐散出去,有些木然地看着美丽的景色。罗马的市区鲜有高楼大厦,这里和美国不一样,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依靠三角贸易发家致富,富得流油的时候,美国还是个襁褓之中的婴儿,于是意大利这块的大部分西欧国家已经开始逆城市化,城市之中的很多人往城外的郊区集结。在这里,庄园主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真正的富人不会住在市区,而是在郊区的别墅。西欧也就龙国的一个省大而已,论地大物博,拍马也赶不上龙国,但这里确实有钱,总体GDP可能不高,但这里人少,而且生育率一直很低,人少财富多,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像是一个乌托邦。但在这里,贫困依旧存在,不要忘了,这里可是资本zhuyi社会,资本家们唯利是图,虽然社会福利比较好,但也好的有限,没有国内吹得那么好,不努力一样会完蛋,但要是富二代的话另说。如果出生的时候买不起玛莎拉蒂,那么这辈子大概率也就买不起了。苏洋看着台伯河的对面,最高的是一栋八层的楼和一栋钟塔,起伏整体不大,看起来十分舒服。一旁的朱莉安看苏洋凝望对面得入神,她也好奇地看向对面,却感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和往常没有一点区别。“苏先生?”
朱莉安的声音让苏洋一个激灵,他回过了神,看向朱莉安:“啊?”
“对面有什么东西?”
“没啊。”
朱莉安奇怪地问道:“那你一直看对面,愣了两分钟。”
苏洋没有感到时间的流速,刚才他只感觉是一瞬间,他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河岸餐厅橘黄的灯被打开了,彼岸的建筑逐渐亮起了灯光。“苏先生,我很欣赏你的才华,我想和你多做了解,可以吗?”
朱莉安的表情十分真诚,这一点可以很直观地感受到,苏洋感觉她是发自内心的,蓝眼睛凝视着自己,透露着一点请求的意味。“可以啊。”
苏洋点了点头,“你想了解什么?”
“我想想,对了,苏先生,你有什么爱好吗?除了数学之外的,有吗?”
苏洋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没什么过多的爱好,他自己也感觉自己是一个无趣的人,突然,他想起来他曾经很喜欢的乐器—吉他,不过大学毕业之后基本上就没再碰过。“吉他吧。”
苏洋回答道。朱莉安闻言模样突然有些兴奋:“真的吗?苏先生,我恰巧也喜欢弹吉他。”
“我没有必要骗你的,只是我太长时间没有碰过了。”
苏洋笑着说道。前世大学毕业之后,后来和宋雪结婚,生活安稳下来之后,还玩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在48岁之后,他彻底不碰了,当时他意外得了一场轻微的中风,药物治疗了一个多月就好了,身体一点也没受影响,唯一的后遗症就是手指时常不听使唤,手抖得厉害。这让他不想去碰吉他,努力克服还是有机会复原的,但每次一碰吉他,手抖的厉害,心里就会涌出一阵挫败感,这阵挫败感让他彻底放下了陪伴他那么久的吉他。人面对困难时,总是能逃则逃。朱莉安说道:“苏先生,你看那边。”
苏洋顺着朱莉安的手指看向河岸餐厅的内部,角落里放着一把吉他。“这里平时会有乐队驻唱,今天好像没来,那里有一把吉他,我去借过来,咱们弹一会儿如何?”
苏洋犹豫地说道:“还是算了吧,陌生人借吉他恐怕不会被允许。”
朱莉安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两人是一直用英语交谈的,山人自有妙计是苏洋脑补的,他认为这句话这样翻译很合适,而朱莉安的原话是“I have a cunning plan(我有一个狡猾的计划)”。朱莉安貌似对这里很熟悉,她顺利拿到了吉他,坐在了苏洋的对面。两人的位置在最外面,他们两人的四米之外就是河面。“你会弹什么?”
苏洋问道,看见了熟悉的吉他,他不禁也有点手痒痒,这重生之后他还没有玩过吉他,或许是忘了,或许是潜意识里的抗拒情绪,前世中风后的手指毛病让他对吉他由爱生恨。但是现在,他的手肯定是完好无损的,也不知道和弦还能不能准确地按出来。“弹唱还是指弹?”
“指弹吧,我指弹多一点。”
朱莉安眨巴了一下眼睛:“苏先生,要不你给我展示一个?”
苏洋一笑:“行,我试试。”
从朱莉安手中接过了吉他,从音孔看了看面板的侧面,这是一把全单民谣吉他,牌子是alvarze,苏洋没听说过,这西欧的很多吉他都是手工定制,没听说过也实属正常。“我学艺不精,弹一首《梦中的婚礼》吧。”
苏洋说道。《梦中的婚礼》难度不算高,大概相当于吉他考级中的四级,处于古典音乐鄙视链的底端,虽然这首曲子技巧性的东西不多,但是听起来还是挺不错的。让苏洋意外的是,虽然那么久没有碰,他还是能够大致按住准确的弦位,稍有磕绊的把整首曲子弹了下来。朱莉安惊讶地看着苏洋:“你弹得很不错啊。”
苏洋笑着摇了摇头:“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来一首吗?”
“好啊。”
朱莉安接过了吉他,弹了一首《Hey Jude》。披头士乐队的经典之作,是主唱写给女儿的,本来是父亲对女儿的叮嘱,没想到这首歌居然大火特火,被无数人奉为经典。这首歌很轻柔,没有什么很高的调,唱下来很轻松惬意,而最重要的是,这时候的气氛显然不适合唱一些特别高亢的歌,例如《海阔天空》、《光辉岁月》这种。朱莉安的声音很柔软,让人很舒心。苏洋找回了曾经的感觉,又弹了许久的吉他,仿佛大学时候的自己又回来了,那时的日子可真是开心简单。就这样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苏洋和朱莉安很尽兴,两人竟然聊到了一起。两人一共喝下了两瓶葡萄酒,朱莉安的脸上涌上了酡红,苏洋的脸色却是如常,这意大利的红酒更多的是淡淡的苦与涩,度数很低,让他没有一点醉意。“要不走吧。”
苏洋说道,“也不早了。”
“苏先生,我决定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朱莉安模样有些犹豫,神色有些慌张。苏洋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了,眼神钉在了朱莉安的身上。“什么事情?”
“关于刘和杜的事情。”
朱莉安迟疑地说道。朱莉安是一家休闲酒吧的驻唱,被刘文找来做戏,目标是苏洋为数学年会提前准备的展示材料。在国籍数学年会,有一个环节,主要就是上台进行一个展示,这个展示苏洋一个多月之前就已经在准备了,如果这份材料被盗取了,他会受不小的限制,虽然不至于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但一定会焦头烂额。苏洋的眼神一凛,他早就感觉到了不对,朱莉安中午和杜春成谈话的时候,他就感觉两人根本不熟,根本不像是旧识,反而像逢场作戏,两人拙劣的演技在此刻的苏洋看来是如此可笑。但真正让他意外的是,朱莉安居然选择了坦白这一切,难道是良心上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