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父亲刚在私人医生的看护下做完了血液透析。医生看到花知雪和花雨一起回来了,而且花雨的头上还缠着纱布,就上来询问:“你们俩怎么了?”
花知雪笑了笑:“没事,出了点小的交通事故。”
医生点了点头说:“还需不需要我帮你们检查下?”
花知雪说:“不用了,我们刚从医院回来。”
花知雪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就问道:“刘医生,我父亲的肾源还找不到吗?都这么多年了。”
医生有些为难的说:“你父亲的血型找到合适的肾源确实太难了,而且他的身体状况恐怕已经不适合手术了。不过别放弃希望。”
花知雪点点头,送医生离开了。这些年,这个问题,花知雪不知道问了医生多少遍,可始终无果。父亲的血型是AB型RH阴性,名副其实的熊猫血。这类的血本来就少见,愿意捐出肾源的就更少了。花知雪从一开始就知道希望渺茫,可她终究不愿放弃。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找,即使一无所获。父亲听到声响,就也缓缓的走了出来。看到花雨头上的伤,立刻上前问道:“怎么了?这是跟人打架了?”
花雨摇摇头:“姥爷,我没事。”
父亲有些急躁:“什么没事,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回事?都20岁了还去跟人家打架,你当自己是小孩子啊?能不能懂事?”
花知雪在一旁听得很生气,就反驳道:“爸,你关心人都不会好好说话吗?为什么一说话就要用批评的语气呢?”
父亲一听更加生气:“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OKOK!”
花知雪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发现咱们俩就不能好好说话。”
父亲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愤怒里,丝毫不理会花知雪想要终止对话的意愿继续说:“你厉害了,做大老板了,现在连你爸爸都想领导了,对吧?”
花知雪长出一口气:“我只是想改变一下咱们俩的相处方式。”
父亲回应道:“怎么相处?你变得优秀了,就想所有事情都随你心意,我告诉你,不可能,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随心的事,哪有那么多随心的人?”
花知雪觉得话锋不对,马上可能又要进入逼婚的话题了。这么多年,父亲和她的聊天,不管聊什么,不出三句话,准能扯到催婚上。“好好好,我知道了爸,我带花雨先去睡了,他也累了。”
花知雪想马上逃走。父亲立刻表情严肃:“怎么?多看我一眼你都不愿意?”
花知雪不再理会父亲,扶着花雨朝楼上走去。花知雪给花雨盖好被子,打算等他睡着了再走。花雨看着花知雪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柔了起来。花知雪拉着花雨的手,轻声的对他说:“花雨,不管怎样,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可花雨却冷冰冰的回应着:“当年,我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花知雪有些意外,她愣了一下说:“那不一样,你妈也没想过离开你,但那是意外,意外发生了,我们都没有办法。”
花雨似乎又变得紧张起来,他的呼吸似乎又变得急促了:“我早告诉过她,不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她如果能听我的,就不会离开我了。”
花知雪见花雨又很激动,就马上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好不好?”
花雨吞了下口水说:“小姨,我没事,你也回去休息吧。”
花知雪摇摇头:“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花雨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闭上眼睛。可被花知雪握着的手,却翻了过来也将花知雪的手握住了。北方的2月十分冷,窗外的风呼呼吹着似乎怎样都平静不下来。花雨的手也冰冷冰冷,可却在他握住花知雪的手的时候,显得莫名的暖。没过多久,花雨就睡着了,花知雪轻轻的将床头灯关闭,关上门离开了。回到自己房间,她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她一头扎在床上,半天都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快11点了,可却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信息。她突然莫名的有些失落,难道她是在等谁的消息吗?花知雪开始嘲笑自己,什么时候竟变得像恋爱中的少女一般。她解锁手机,找出了程让的对话框,想问下她和花雨走后程让怎么样了,可却考虑了很久,最终没能发出半句话去。“就这样吧,或许就这样结束也挺好的。”
花知雪这样想,因为她觉得程让一定不会原谅她了。可没过两分钟,花知雪手机突然响了。打开一看,果然是程让的消息,简短的几个字:路灯下等你。花知雪过电般的弹了起来,她走到窗前向楼下的那个路灯下面望去,发现程让正站在下面对着她的窗子看。看到花知雪站在窗边,程让向她挥挥手,脸上露出了那标准的程让笑。花知雪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或许是甜蜜?或许是苦涩?好像还有一丝酸酸的逐渐从心底蔓延开来。花知雪看到程让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耳边,随后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花知雪按下接听键,对面就传来了程让的声音:“小姨。”
这熟悉的称呼,这熟悉的声音,竟让花知雪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花知雪回应道:“这么晚了,你在这干嘛?”
“我想见你。”
“回去吧,外面那么冷。”
“你也想见我,不是吗?”
“没有。”
“小姨,给我三分钟好吗?”
花知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或许程让说的对,她也想见他一面。花知雪想了想说:“那你进来吧,我去给你开门。”
程让连忙拒绝:“别了小姨,就这样就好。”
花知雪有点震惊,这孩子跑这么远的路,就为了站在她家楼下看她一眼。程让继续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没事。”
程让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又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电话里,程让的声音伴随着风声有些颤抖,或许是因为很冷,或许是因为别的一些情绪。花知雪可以确定程让能看清楚自己的动作,就摇摇头:“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