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口。叶尘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在婆罗教的大地图上，他看到过。这里就得提到整个寨子的分布了。婆罗教隐藏在山里，通往山里的道路有两条，一条是大路，一直经过猎人小屋连通山下镇子。另一条就是山后的小径，属于本地人开辟的小路，不适合马儿奔跑，易守难攻，这条路上注定不会有太多敌人。但凡有人想进山，都必须走这两条道路。关山口就位于山下镇子前三公里，是两座山之间的隘口。只要堵死了这条路，其他寨子的人想要攻进来，就只能走山后的小径。那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以说是再好守不过了。所以，注定在关山口这里，将会有一场惨烈的战役。蓝无月这么说，无疑是拼上了必死的决心，为了身后的寨子，她这个当圣女的责无旁贷。“你们的蛊术呢？”

时隔这么多天，关系熟了，叶尘才问起这个相当敏感的话题。婆罗教擅长蛊术，如果能运用在关山口，那肯定会事半功倍，也不至于形成一场惨烈的大战。相处这么多天了，打心底里，叶尘还是不希望寨子牺牲几个人，造就几对孤儿寡母的家庭。倒不是叶尘不想找江凌天要武器，拿几门大炮和坦克过来，而是万一动静闹得太大，在龙皇陛下面前他不好解释。自古华夏就有着边境自理、中原不管的原则，身为军部统帅，叶尘也不可能直接出兵帮忙。“我们苗疆七寨之间，对相互的手段都有了解，也有克制的手段。”

蓝无月摇摇头。然后敲敲桌子，瘫在上面：“蛊术十分危险，就算是我们自己也要极其小心，稍有不对就会反噬。比如之前给镇民下的离魂水，必须每天都要吸入一个时辰的离魂烟，否则就会有性命危险。你不知道那几天可累死我了。”

一想着，苏墨染就有些于心不忍。她拉了拉叶尘的袖子：“就必须要打吗？不能坐下来谈谈吗？”

“没有办法。”

和柔情善良的苏墨染不同，叶尘知道打仗的可怕，更知道打仗的必要性。讲道理的前提是建立在对方想和你讲道理的基础上，当对方不想和你讲道理，想靠拳头说话的时候，你根本没有选择。这不仅存在婆罗教和其他苗疆七寨，更存在大夏狼国和华夏之间。从纸面上来看，婆罗教一个寨子，加上羌罗族最多两个寨子，怎么和傣坤族人等五个寨子的联盟对抗？同样，华夏的十万没有战斗力的军队，怎么和大夏狼国的二十万狼骑对抗？拳头，才是硬道理。“明天你就让人去修碉堡。”

看着天色，叶尘淡淡道。“这么快？”

饶是做好准备的蓝无月也诧异了，“我们还没把货卖给羌罗族呢！其他五个寨子的联盟也没有成立。”

“天气要彻底冷下来了，再过不久道路就会结冰，那时候五个寨子的人将不会出兵，我们会彻底僵持起码两个月。在这之前，他们肯定是要和我们打一场的。”

叶尘说的很随意，也很坚定，好像他能预知未来似的。“你怎么知道马上就要结冰？你会看天象？”

蓝无月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会看天气预报。”

叶尘的话让苏墨染憋不住笑，笑了出来。两人的目光涌向她，她摆摆手，捂着嘴，还是一副很开心的表情，将大战将临，风雨欲来的氛围冲淡了不少。“好。”

蓝无月答应下来，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烧烤上。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主要是鸡鸭、猪肉、牛羊等，搭配味道各异的酱料，让蓝无月胃口大开。这一次则是海鲜，只有淡淡的胡椒味，除此之外再也没放多余的调料。给蓝无月的感觉却更上头。上头的是鲜味。来自大海的鲜甜。没有放盐却不觉得食之无味，本身就有海水的咸，和胡椒搭配起来显得相得益彰。美餐结束得很快，蓝无月擦擦嘴，就再次踏上了繁忙的征程。“她过得好辛苦。”

苏墨染忍不住感叹，然后戳叶尘的胸膛，“你过得也太安逸了！”

“用兵千里，其实我们都很辛苦。”

夜色下叶尘的眼神很厚重。厚重片刻又变得轻浮，他抱起苏墨染，笑道：“老婆，今晚你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我？我洗澡水都烧好了。”

“你、你先去洗碗。”

苏墨染推不开叶尘，只得羞怯道。“好嘞。”

洗碗过后，一夜温柔。关于关山口的碉堡，这一次叶尘没有撒手不管。他给出了详细的设计图，并且每天都要监督工程的进展，这是所有行动以来最关键的一次，不容有失。碉堡刚刚修到一半，蓝无月的消息就再次传了回来。果然，婆罗族只卖货物给羌罗族人的消息不胫而走，惹怒了其他五个寨子。几乎是一夜之间，他们就成立了联盟，使者即刻赶到了寨子，表示强烈谴责，并且威胁道，如果不卖给他们货物，将会不留情面。这意味着，蓝无月等人的商队还没回来，对方的军队已经在路上了。反观羌罗族人倒是乐享其成，很乐意看到婆罗教和其他五个寨子当面对峙，他站在中间，像极了一颗墙头草，谁厉害就倒向谁。教主和几位长老的态度不是那么强硬，一边打着感情牌，一边诉苦，说前些天的货物就那么多，优先卖给了你们，你们要卖给羌罗族人。这下羌罗族人不高兴，优先卖给了他们，你们又要不高兴。还说什么苗疆七寨，亲如家人，怎么为了一点小小的货物，就要大动干戈呢？这一套一套的，倒是把几位使者给说惭愧了。但使者们的要求不会改变。要么拿货，要么打一架。态度甚是嚣张。还真以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呢？叶尘根本不会给他们面子。唰唰两下。使者们就被绑在寨子门口，扒了裤子，每人结结实实挨了五十大板，嗷嗷的叫唤漫山遍野，让人听了无不胆寒。接着使者们就被软禁在了寨子里面，不能外出半步。然后，蓝无月回来了。带来了一封羌罗族的求援信。也有一小撮人马赶往他们那里去了。叶尘当场烧毁了求援信。他要的是臣服。不是朋友。刚交的朋友不会在生死之际，帮你一把，反而会给你两下。只有乖乖臣服者，才会身先士卒，建功立业。这一点道理叶尘再明白不过。他深邃的目光投向即将冰封的道路，在路上，一列颇具苗疆风情的军队正在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