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甚至于这在一刻,他只想快点死去。牛二两人一击落空,又立刻追上去,这一次,金一避得略微慢了一些,被牛二一拳击中提着李捕头的手臂,那只手之前被李捕头砍伤,如今受了一拳,顿时有些控制不住,掐着李捕头喉咙的松了几分,求生的本能令半昏迷的李捕头立刻大口大口呼吸。接连的打斗令年过六旬的牛二有些吃力,但他知道这个机会难得,顾不得喘息,再次运起莽牛拳,如狂风疾雨一般击向金一,兔四也在一旁配合,终于再一次击中金一,而这一次,他们终于感觉到拳下是人的皮肉,而不是坚硬的金属。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区别却令他们精神一振,因为这意味着金一的无相法身彻底崩溃,一旦被击中,便会受伤乃至流血。”
该死!”
金一也发现了,暗骂一声,不敢再接那呼啸的拳风,急忙后退;在这个过程后,手臂因为无力不得不放开李捕头。失去了那只手的束缚,李捕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络腮胡没有覆盖到的皮肤一片青灰,看起来很是不好。蛇六娘走到李捕头身边,将手指放在他鼻下,在感受到微弱呼吸时,她松了一口气,已经死了一个官差,若是再死一个,怕是不好交待,“还活着。”
“好。”
牛二头也不回地应着,双眼始终牢牢盯着金一,不敢有片刻离开,金一给他的感觉实在太可怕,纵然现在他们隐隐有占据上风之势,也不敢大意。蛇六娘拍一拍素手,走过来道:“你还不走?”
这话是在对金一说。金一咬牙道:“别以为占了一点上风就赢定了,只要本座愿意,你们都要死。”
兔四闻言,忍不住讽刺道:“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嘴硬,只是嘴硬可挡不了拳头。”
“他不是嘴硬。”
说话的是蛇六娘,只要她一脸正色地道:“他确实还有本事没使出来,不过,那都是同归于尽的本事;你应该还不想死吧?”
最后那句话,是在对金一说。兔四愣了一下,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金一死死咬着牙,确实,他还有底牌,但若用了,这些人固然要死,他也活不了,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许久,金一寒声道:“今日算你们走运,下一回,本座必当百倍取还,尤其是你!”
在深深看了蛇六娘一眼后,他双臂一振,整个人犹如一只大鹰,凌空掠去,几个起落已是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看到金一离开,众人皆长舒了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今日他们能够保全性命,多少有几分运气在。狗十一想起江行远还在马车里,连忙道:“二哥,快把长公子扶出来,他还受着伤呢。”
牛二刚要答应,蛇六娘已是厉声阻止,“不行!”
“为什么?”
狗十一好奇地问着,倒是牛二很快反应过来,颔首道:“此刻确实不宜,一切等回府再说。”
说着,他示意众人收拾一下狼籍的地面,随后走到惊魂未定的李捕头面前,深深揖了一礼,”刚才多谢李捕头与诸位差爷,老夫代江家先行谢过。”
“客气了。”
李捕头摸一摸脖子上刺痛的红印,略有些尴尬地道:“刚才若非你们几位搭救,李某早已没命,说起来,该是李某道谢才对。““话不能这么说。”
牛二一脸正色地道:“诸位面对强敌而不退,坚持律法,只凭这份胆魄,便胜过许多人;只可惜……”他垂目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衙差尸体,不无遗憾地道:“可惜没能救这位兄弟,实在可惜。”
听到这话,李捕头与他身后的衙差皆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一双双眸子里充满了愤怒与悲伤。李捕头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为其阖上双眼,嘴里喃喃道:“他叫张大山,家中父亲早早过世,寡母一人将他抚养长大,月前刚刚谈了一门婚事,本打算冬日里完婚,让辛苦半世的寡母能够含饴弄孙;万万没想到,孙儿尚未有,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