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用铁驴刚送完货，在路上遇到了于承泽。他说他要到糖果市场买点东西，我便开口载他去，他利落地跳上车，没了刚来时的担忧。糖果市场没有全部都是糖果，许多其他的食品都在这里做头批，所谓的头批就是厂家直接出售的店面，再让小贩们来挑选货物。“那些是什么？垃圾吗？”

于承泽指着一堆箱子破烂的糖果，我看清是啊狗叔家的店面摇了摇头。“那也是货，要卖的。”

“那些不是已经过期的吗？糖果都已经严重变形了，而且上面都是灰尘，这么肮脏的东西，让人吃了会生病的。”

于承泽显得非常气愤。我却不在意，慢慢跟他解释。“那是啊狗叔家的寡妇做的低成生意，她是这个村子里房子最多的，而那些房子都是靠这种生意赚来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那些糖果不会吃死人的，因为糖永远不会坏，只是会变形会脏。”

“这是一个未来准备考医的人说的吗？亏你在诊所呆了这么久了。”

“不是这么说的，这是一种生存方式，你没有道理也没有资格去管别人赚钱的门路，因为你不是老天爷，如果我有足够的资本我也会那样做，因为做成了，我的生活就能过好点，我弟弟的学费就不需要担心，至少我不用骑着这辆破车，更不会让致远哥看不起我。”

我不知道于承泽为什么会这么地生气，但他那种城里人的口气又惹怒了我，尽管我明明清楚像这种肮脏的生意是犯法的。“你看，这个市场一共有十栋房子二十家店面，其中就有四栋是啊狗叔家的，这社会是现实的，就像你告诉我的那样。”

我已经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从他眼里看到了另外的东西，另我感到不自在“这和我们都没有关系不是吗？我带你去买东西，走吧。”

我拉着他上车，他的神情恢复了平静。我载他到进口食品店，他挑选了几盒饼干，还有其他的一些进口的食品。出了店门，我正要跨上车时他拉住了我，把买的东西都扔进我怀里。“我载你。”

声音不大，我却听得很清晰。他的动作好似做了一百遍般的，跨上车插入钥匙转动。“上车”还在发呆的我让他有些不耐烦，我急忙跳上去。他开车的技术很稳当，至少比我好，我抱着东西贴在他身后，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干净的味道，握着车把的手还是那么地修长漂亮。“抓紧我。”

要下坡时，他的声音随着风声灌进我的耳朵里，我伸出空闲的一只手揽住他的腰。于承泽，如果我对致远哥是喜欢，那对你呢？那种摸不透的情愫是什么？那种没有任何负担的依赖又是什么？我好似越界了。到了诊所门口，我不好意思地跳下车，他熄火后把钥匙扔给我，我把东西递给了他。他并没有马上离开，我却不敢看他，显得有些尴尬。“去上班吧，我进去了。”

我埋着头，看到地上的影子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门槛里。心里流出一丝苦涩，我知道，那些话我不该说，因为那只是我懦弱的事实，而于承泽所说的只是现实里的道德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