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青铜器的出现令傅怀音心中忧虑重重,她记得每一件请人造赝出来的物件,这一件并非出自她手。 也就是说,这件青铜器,很有可能是一件真品,是陈哲用他的手段找到了独具西南边疆文物特色的器件。 傅怀音不能轻易下结论,亦不能将心中所忧展露于面上,便走尽了那件青铜器,淡淡看了一眼,道:“我不能轻易下结论,需仔细鉴别一番。”
陈哲目露浅光:“哦?傅小姐鉴定古物一向信手拈来,怎么这次如此慎重?”
“我一向很慎重。”
傅怀音道,“莫非陈先生觉得以往我的鉴定都是信口雌黄?对待不同的物件,我所需的精力自然是不同的,眼前这件的构造有些特别,我自然需要花些心思去想想它为何如此特别。如果陈先生不信任我,那请另请高明吧。”
陈哲怎么可能“另请高明”,他本就是这种别扭的做法,一面需要傅怀音替他做鉴定,一面却对傅怀音提防得很。他确实可以找到忠心耿耿为他鉴定中国文物的专家,或是外国专家,或是替日军办事的汉奸走狗,可那些人皆不熟悉西南文物,更不了解西南的风土人情。中国疆域辽阔,文化多样,多的是他们无法理解之事。日军攻不进西南地域,自然也就无法使西南的人才为其所用,陈哲好不容易通过一番算计使傅怀音被迫答应助他一臂之力,他绝不可错失良机。 傅怀音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他想尽办法也会让她为其所用。 “傅小姐言重了,”陈哲语气缓了一些,“陈某向来仰赖傅小姐的鉴古之才,怎会不信任傅小姐。”
傅怀音也知他这话虚伪得很,并不与他多言,叫他将那件青铜器带到她房间去,等她看出个结果再找他。 陈哲无异议,待她走后,转过身去问苏隐:“你觉得这一回,傅小姐会有何种鉴定结果?”
苏隐不答反问:“先生想让她得出何种结果?”
“呵呵。”
陈哲笑了两声,“我倒希望她说那是伪器。只是啊,有的东西她越是想掩藏,只会越快暴露,昆城附近一定存在一个巨大的古墓群,要么在晋宁,要么在曲靖,苏先生一定会帮我找出来的,对吧?”
话到了最后,又成了一种试探,苏隐微微低头:“苏某定当竭尽全力。只是……”他顿了顿,面露愧色,“此前苏州一行,未能找到大盂鼎,苏某实在惭愧。”
陈哲摆了摆手:“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既然你发现潘家的人经常出入苏州城外的庙宇,很有可能他们是将大盂鼎和其他宝贝转移到那附近了。等时机成熟,我再命人去找。只是……”陈哲忽而叹了口气,“近日皇军在东亚战场的形势不容乐观,也不知能否突破滇缅防线开辟新的中国战场。如若不能,恐怕我们就不得不离开中国了。那时,苏先生能否同陈某一道回日本?陈某家中尚有诸多亚洲文物,定能让苏先生大展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