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江公子，恭喜恭喜。”

周庚明拱手迎出：“家父特地让我来门口迎公子。”

身着红色探花服的江湜在小厮们的扶下，缓步从轿中走出。他相貌周正，皮肤白皙，笑眼一弯，拱手回礼道：“真是劳烦周公子。”

江湜笑道：“江某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老师教导有方。”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周庚明引着江湜进了中堂。中堂内，檀木桌椅，楹联、匾额、挂屏都以中轴线为准形成两边对称布置，入门正对着红木彩雕屏风，上面绘着栩栩如生的花鸟纹样。此刻，周思琬正在屏风之后。姨娘走时的过分殷勤，让她隐隐觉得今日会有事发生，她收敛声息，静静听着堂内的声响。忽然，脚步声纷至沓来。屏风外，堂内。“探花郎，”周岑安从太师椅上起身，笑道：“恭喜恭喜，江公子此番中了探花，真乃国之栋梁。”

“老师谬赞。”

江湜笑盈盈地弓身行礼：“这都是老师对江某的教诲。”

随机上前扶住周岑安又道：“江某此番前来特意备了一点薄礼，还望老师不要嫌弃。”

说完，示意身旁小厮上前。小厮双手奉上一只匣子，江湜接过打开匣盒，里面规规矩矩摆着一块方正的端砚。“这是，”周岑安有些惊讶，他情不自禁用手抚摸其表面：“色泽光亮，摸起来清凉细嫩，这是……端砚？”

“是。”

江湜微微点头。周岑安捋了捋胡须，喜上眉梢哈哈笑道：“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哇，江郎真是费心了。”

“哪里，”江湜微笑道：“老师喜欢就好。”

呵，屏风后的周思琬冷笑，还真是惯会投其所好。屏风外，江湜入座，周庚明也坐在江湜对面。三人想聊甚欢，从以前的拜师学问谈到了今日的国事见闻。“当朝圣上竟受一老妇桎梏！”

江湜拍腿不鸣道：“巍巍南齐龙脉岂容旁人干涉一二！”

“唉。”

周岑安叹息道：“圣上登基时尚幼，依赖太后母家的重臣铲除了一些异党，那太后的兄长李风延将军更是威猛，谁曾想他们，他们竟不甘于为臣。”

“真恨不能为圣上排忧一二。”

江湜喟叹道，“我看这老妇就是想效法武则天，岂能让她得逞！”

江湜讲道气处，音量陡然升高。“江公子对此有何见解。”

周庚明沉默许久后开口。江湜叹道：“依江某看，这太子之位日后可能少不了一些腥风血雨。”

“江公子是说！”

周庚明愕然。江湜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道：“只是猜测，庚明兄心领便好，不要说出。”

“如今晋王代大将军帅西北军连获大捷，气势如虹，只要晋王能完全掌握兵权，太后党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江湜又道。随后，江湜又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自己的见解谋略，聊到兴致处，更是高声起来，一通激昂陈词引得周庚明连连称叹。周庚明猛一拍腿，似是满腔热血被点燃，他赞道：“江公子真是我们读书人的楷模。”

随后自嘲道：“遇到江公子才发现自己的学识短浅。”

周庚明虽然素日稳重，但毕竟也是青年人。听完这一派论调后，也是心潮澎湃。“真是后生可畏啊。”

周岑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江郎胸怀大志，日后定是南齐的脊梁。”

“哪里。”

江湜温和地笑道。周思琬在屏风后听见如此盛赞，眉毛轻挑。故作风雅。如果没有经历上一世，她此刻肯定也会同周岑安一样认为他是个儒雅端正，富有才识的俊杰，然而，周思琬一勾唇，她还有前世的记忆，她知道这幅皮囊下包藏了怎样的龌龊之心。还有他后来祸害周府全家入狱……周思琬目光幽暗下来。“其实……”屏风外一声长音拖出。江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这次前来，还有一事冒昧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