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琬闻言以帕子掩口一笑。“以本王为题？”

齐舟樾挑挑眉，毫无波澜的面上绽出一点裂缝，似觉得有些好笑。“对啊！”

喜安郡主道：“本来此次宫宴就是为五叔接风洗尘，以五叔大捷为题最合适不过。”

“郡主所言极是。”

突然开口的是周亦瑶，众人纷纷望去。她不疾不徐地走来，在齐舟樾冷峻的目光下缓缓施礼道：“晋王殿下威武纵横沙场，小女等仰慕已久。”

“又是你，周府小姐！”

喜安郡主指着周亦瑶，惊呼出声道：“每次都和本郡主想到一块去！”

周思琬瞧着喜安郡主浮夸的神情觉得好笑。周亦瑶以帕掩口笑而不语。“周府小姐，”齐舟樾在唇间摩挲回味了一下这个称呼，随后目光有意无意地擦过了周思琬的脸旁。“其实小女已想好一首。”

周亦瑶眼中怯怯地望着齐舟樾：“不知可否一说。”

“小姐都如是说了，本王也就洗耳恭听。”

齐舟樾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他那姿态翩翩，丰神俊朗，周亦瑶看了心绪荡漾，不由脸红。敛了一下心神，周亦瑶清嗓道：“记筹战鼓急，晋军从北渡……”片刻间，五言一气而成。其诗用词华丽大赞晋王伟绩，且用心精巧，竟还是个藏头诗！周思琬在心中将五句头字相连默念，即为“记晋王大捷。”

周思琬不禁对这诗中直白的仰慕咋舌。一诗作罢，周亦瑶便眸含深情地望向齐舟樾，这目光中略带几分娇羞又略带几分期待。结果迎着撞上的是一双冷冰冰漆黑的瞳。齐舟樾神情冷漠，听完这首诗后面目竟毫无变化。周亦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慢慢地，齐舟樾轻轻抚几下掌，拍出几个零落的掌声，示意自己已听了，反观一旁的喜安郡主倒是给予了热烈的反馈。“周小姐不愧是侍郎侍女，真是为众人开了一个好头！”

喜安郡主满意地道，随后用胳膊肘轻碰了一下齐舟樾道：“五叔觉得如何！”

“周府小姐真是饱肚诗文。”

轻飘飘，饱读诗文四个字就蜻蜓点水般概括了周亦瑶的表现。周亦瑶面上沮丧之色越发浓郁。“其他选‘书’的小姐们有何想法。”

喜安郡主兴致高昂地问。“郡主。”

周亦瑶忽又开口。“何事？”

喜安郡主面露疑惑。“郡主，”周亦瑶抿唇把刚才的沮丧和难堪咽入心中，随即开口道：“小女有一妹妹，也抽到了‘书’组，她平日最擅诗文，现在相比也是胸有成竹，不如听她一说？”

话完，便朝周思琬的方向看去，随即当众人面声调高了些道：“妹妹，在宫宴上何必害羞，说给我们听听。”

她这一番举动把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青衣的周思琬身上。周思琬心中明白，周亦瑶是料定她写不出什么，故意让她处于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但，这有何惧。她柳眉一横，笑眼一弯，很爽快地应下了。“同是周府的，”磁性而低缓的声线响起，宛如一只小勾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钩了去。齐舟樾双眸清澈如水，微翘的唇边带着薄如烟雾的笑意：“同组竞争倒是有趣。”

对上这样俊美的面庞，很难让人心情不好啊，周思琬心中慨叹。于是，周思琬笑笑道：“小女和姐姐自幼都受父亲的诗文熏陶，不过这首诗小女也有新的看法，小女想在姐姐原诗的基础上修改一二。”

“哦？”

齐舟樾语气上扬。“晋王的骁勇善战，飒爽英姿，小女也敬佩不已。但，”周思琬语气略加重些道：“战争中会有百姓流离失所，也会有将士英雄马革裹尸，战争是残酷的。南齐和耶律数百年前也是同根，后来才分作两国，这么多年来，不是你战我一城，就是我夺你一地，积怨已久，但冤冤相报何时了。”

随后她又沉思片刻道：“小女今天在后殿也略听晋王说起耶律之事，说担心他们卷土重来要增固兵甲。但小女奢想，若能化干戈为玉帛，真的能用理解和信任去弥合双方的鸿沟才是真正的大捷。”

“因而，”她最后坚定地开口道：“小女想将姐姐原诗的最后二句改为：“九州无征战，和平终有聚。”

仰起头，露出的是女子明澈的秀目，眼中冉冉地是希望和坚信。齐舟樾心中不禁微微颤了颤。“九州无征战。”

这也是他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