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王府之内。冷夜从迷迷糊糊间彻底清醒,才惊觉云沐欣不在府中,让下人四处找寻,踪迹全无。青云也去探查消息了,好歹是有了些线索,说是在郡王府见到过人,不过只是去要回狼王的,没多做逗留。约莫一盏茶功夫过后,太妃从院内出来,走到养心居的门口来。“你为了为娘的安全,将我禁足在王府中十多年,只不过你今日做的事情,我却没办法不吭声不表态,云沐欣毕竟是你的正妻,皇上钦点的周王妃,我希望你能自重,至于那个方柔,还请早做处置。”
若不是嬷嬷到正院来送点心,还撞不破这一幕,太妃的脸上褶皱又多了几道,她虽日日禁足在安宁居,却一直心系着云沐欣和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方柔白皙的脸面对着她,一双幽深的黑瞳,死死拽住她脸上的那些皱褶,这女人果真是老的不能看了。这才短短三年的时间,再见面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倒是叫她有些心疼了。方柔的就势跪下,嗓音柔和,似乎不带半点企图,那双眼却是攻击性极强地死死锁定太妃的脸。她在暗中嘲笑那一道道的褶皱。“是奴家让太妃娘娘心烦了,太妃娘娘请放心,奴家不会耽搁冷夜的前程。”
口口声声奴家,却又当着她的面,对着他的儿子连名带姓。这女人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奈何此时的冷夜完全乱了分寸,仿佛只要这妖精一出现,他的心绪就跟着纷乱如麻。“母妃,您能容的下三个侍妾,三个侧妃,难道就容不下柔儿一人?当年若不是柔儿,儿臣早就不在人世了。”
始终还是抬着当年的那些事情来压制她脆弱的神经。太妃正要怒吼,门外却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很稳,气息很足,来人停在门前,逆光站立。“母妃,不过是多一个人照顾王爷而已,无须心烦,再说这人还是王爷的救命恩人,王爷心心念念了三年,这才盼来的,我们又如何忍心棒打鸳鸯。”
说话间,她已经大踏步走进来了,跟在她身边的是冷诺还有狼王,一左一右仿佛两尊护法。行礼过后,冷诺直接乖巧地站到太妃身边去。“王爷的病刚好,柔儿姑娘这就回来了,对于周王府而言,可谓是双喜临门啊,相信皇上知道了,也会替王爷感到开心吧。”
她的声音依旧温和,眼神却变得阴寒,这个女人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归来,尚未可知,但绝对没存着好心思。消失了三年的人,毫无征兆地就这么冒出来了,三年来,她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见识了一些什么人,这一切冷夜都一无所知。但他明显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个女人,曾是他的救命恩人。只可惜这男人蠢到连人都没看清,才会将方柔当做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年出手相救的明明是原主,而方柔不过是个捡漏的。这让云沐欣不由自主想起了一个童话故事,海的女儿,那个女人就是捡漏大王,最后王子还和那个女人成婚了。现在的方柔就是如此,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原主创造的一切。正院如此热闹,岂能少的了两个侧妃和三个侍妾。赶着来看热闹的,眼睛里都透着对云沐欣这个正妃的挑衅。她和王爷之间的约定,是个人都基本上听过一嘴,清清楚楚知道,她这个正妃是待不了多长时间的。只可惜不能让她们如愿了,她现在还不能走。原主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冷夜的真心还没到手,她如何能离开这位面。就算是能当一个潇洒宗主,那又如何?她心心念念想回去的不过是原本就属于她的世界,而不是这其中任何一个位面。“王妃果然识大体,有分寸,妾身真是自愧不如。”
顾隐娘被闷了大半个月,无法作妖,王府中就剩下她和王芝两人,孤零零的,闲来无事也只能一起喝个茶,就是下盘棋都感到兴味索然。现在好了,正主终于回来了,她终于可以不再寂寞。王芝仍旧是不动声色看好戏的那个,连带着那三个侍妾都跟着默不作声。王爷却分明感受到一阵血雨腥风,女人之间的战争,远比起男人真刀真枪来的残酷的多。太阳穴一阵胀痛,方柔还在地上跪着,倒是云沐欣动作快些,几步路上前,将她搀扶起身。还饶有兴致地端详一阵,抿嘴夸赞。“果真是个可人儿,难怪王爷日思夜想,总不能忘,既如此我就替王爷做个主,留下你了,正好段侧妃一命呜呼了,你就顶替了这个位置,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方侧妃。”
王爷只感觉喉头一紧,像是被人勒住脖子一般,有些呼吸困难。云沐欣以女主人的身份闪亮登场,很显然是不打算再提之前的那个约定。如此说来,她还是自己的王妃,一切如常?冷夜尽管心里对云沐欣已经有了不寻常的感觉,但绝不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演变成异常激烈的妻妾斗争。更何况他欠方柔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他做梦都想弥补这一切,甚至想过将两个侧妃三个侍妾撵走,就独宠她一人。若云沐欣让出正妃的位置,岂不是皆大欢喜,而现在她竟然以女主人的身份,理所应当地帮着他安排了一切,她这是在宣示主权。他尽管心中存有怨气,却不敢有办法迟疑,只得沉声附和。“那就照着王妃的意思办吧。”
方柔的眸光暗淡,她原以为她一露面就可以乱了冷夜的分寸,却没想到被这女人三言两语,反而架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要不要留着她,这主动权,仿佛是掌握在云沐欣的手上。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之前的那件事情,若不是云沐欣为了引开那些贼人,她也不可能趁机捡漏。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再一次和自己的生命发生交集,她回来了,冷夜就只能独属于她一人,谁也别想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