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欣眼眸一沉,从衣架上抽过长衫披上。方柔千娇百媚的声音就在耳畔。“时辰不早了,该侍候王妃更衣了,毕竟让大理寺卿等着不太好。”
她凑过去,气息喷薄在云沐欣的脖颈上,微微的有些寒凉。云沐欣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按,旋即松开。方柔的眼神阴寒,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压迫感。“记着太妃娘娘和世子都还握在他人手中,你这前朝余孽的身份,只怕是早晚都要曝光,我好心劝你一句,若是想活命,趁早离开冷夜,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如此明目张胆地登堂入室威胁她,她还是头一次经历,不过倒是引起她不少兴趣,这个女人消失了整整三年,说出现就出现,还是顾家找回来的,这未免太过巧合。其中的蹊跷,便是这女人的命脉所在,顾隐娘最近一段时间如此安静,大概就是指着这炮灰往前冲,她好坐收渔人之利吧。“顾家给你多少好处,或者说顾家藏着你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疑惑我会一一解开,你最好祈祷你到时候不会吓尿裤子。毕竟我这个人没有菩萨心肠,只有霹雳手段。”
她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不论什么危险都无法将她击垮。一扬手,宽大的袖子瞬间扫过方柔的脸,带着一点点的烟尘气息,方柔的脸一下变得难看起来。而她不过抿嘴浅笑。“方侧妃想的还是挺周到,倒是难为你了,这么一大清早的,就要过来给我这个正妃请安,侍候我梳洗,只是本妃始终觉着你似乎脱节了啊,这礼数方面懂得的不多,这样和嬷嬷正好在,我让她教你一些规矩好了。”
昨夜太妃没回府,和嬷嬷几人都急疯了,几次三番上她这边来找人,都没有个结果,所以就在这边院子歇下了。想着今早上能等到些消息。和嬷嬷昨夜里倒是给她透露了一些消息,说是太妃娘娘从上次她出事之后,就安排了人暗中保护她的周全。许是这个人贪玩,安全防护措施没做到位,才导致太妃娘娘遭人绑架。她什么也没多说。这会儿一招手,人就进来了。和嬷嬷自是跟着太妃一个性子,瞧不起这些侧妃侍妾的。在外边又瞧见方柔这嚣张的模样,一进屋那是撸起袖子就上前去按住方柔的头。“一个侧妃也配和正妃称姐妹,你是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正院是你随便能进来的地方吗?一点规矩也没有,请安是需要下跪的,你有诚意不?”
说话间已经伸出脚狠狠踹在方柔的腘窝上。方柔吃了十乘十的力量,一下扑倒在地。却是不慌,反而无比顺从地伏小做低。“都是奴家的不是,奴家改。”
“要说贱妾,你凭什么自称奴家,这是在正妃跟前,注意点分寸。”
和嬷嬷言辞犀利。只是随着一声怒喝,她整个人都僵硬了,而被按在地上的方柔,旋即扬起嘴角,浮现一抹冷笑。王爷来的可真及时,恰好就看到她云沐欣虐待方柔这一幕。被踹在地上的和嬷嬷翻个身,伏地跪着。头都不敢抬起来。云沐欣坐在梳妆台前,试了试没能将发簪扎的稳当。许是手长了也有烦恼吧,竟然把握不准方位。方柔从地上被扶起来,手下意识摸着并无感觉的膝盖。“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是臣妾的过错,还请王爷惩罚。”
冷夜黑着脸,并未吭声,倒是几步上前,按住她的发髻,旋动手中的发簪。方才他接过发簪的动作很是熟稔,竟不知这样做了多少次。镜子中浮现出云沐欣诧异的脸,他俯身靠近,气息略带侵略性。“本王的女人最好能大气点,小妾们玩儿的招数就不要用了。”
镜子中的脸忽然浮现一抹绯红。惹得站在身后的方柔,脸色阴沉。王爷竟然不顾她的委屈,去逗这个贱女人开心,必是说了什么惹火的情话,脸才会红成这样。最是这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娇羞的容颜。云沐欣最先想到的便是这句话,她的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狡黠,妥妥的氛围制造天才。王爷轻笑,却不带任何温度地告诫她。“你最好能让我母妃全身而退,至于那孩子和狗,你随便。”
原本还在攥紧拳头生闷气的方柔,却是被一把捞起,抱在怀中,王爷就算是不看她,她也能体会到那种柔情要溢出来的感觉。果然冷夜还是爱着她的。法场内。高坐在监斩台上的卢楠栖和云沐欣两人,面无表情。两人并无任何交流,都在有意无意望着天际,似乎都很着急要完成这项任务。雪突然下大了,法场外围观的人都抬起头看着天空,纷纷扬扬而下的雪花,浸入他们眼中。寒凉就从脚底开始往上走,最后连头顶都觉着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凉意。跪在法场断头台前的犯人,此时正徐徐抬起头,他的面色沉寂,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云沐欣这个时候才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这张脸过分完美,竟然有些雌雄莫辨,就如同她在街道上看到的那张脸一般无二。元起和元秀大概是龙凤胎吧。护着一个已经不在的朝代,有何意义?此刻大概元起也想不清楚吧。卢楠栖这个时候沉声说道。“现验明正身吧,午时已到。”
云沐欣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两人一起起身朝着断头台走过去,在对照了几次之后,微微点头。“犯人确认无误!”
回到座位上的两人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很快时辰到了午时三刻。卢楠栖丢下牌子喊道。“午时三刻已到,斩!”
围观的人群小范围地骚动了一阵,很快便安静下来,她远远的看到有人按住戴着斗篷的元秀的手,拖拽出去了。劫法场毕竟无望。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处决。刽子手喷洒在大刀上的酒还没干,随着他高扬起的手落下,一颗滚圆的人头在地面滚过,白练上溅了一大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