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没忍住，起身扭头回屋，方志因为担心，跟了上去。一下子走了两个人，这边就变成了三对一，王慧兰的气焰更甚。“老大，今天收回来的钱在哪，是不是还在你那？先给我！”

每天卖菌子的钱都会先放在方平那里，等第二天结算清楚以后才会汇总到方梅那。方平凝眉，想了想，正欲开口，被方妍喝止：“大哥，这钱是明天结算要用的！”

王慧兰火了，猛然看向方妍，骂道：“那又怎么样，你当我不知道，现在每天菌子的利润就不止这个数，要不然怎么造的起那么大的房子！”

其实这两天菌子的产量已经少了很多，方妍之前强调的质量的想法，让很多人看见太小的菌子就先不下手，等第二天再摘。再加上雨季快结束，供销公司那边也理解，所以这些天的利润少了很多。当然最主要是这次为了建房子花费也很多。“老大，赶紧把钱给我，你幺舅等着钱救命呢！”

方平犹豫不决，他算过，手上的钱去掉明天要付的，差不多有300块，给王慧兰不是不可以，就当今天没赚过。但是他也不甘心，为啥幺舅输钱，得他们家往里面贴？“阿妈，这事不太好吧，幺舅那是赌债，还上了这次还有下次。”

方妍那三条是不让以王家那些人上门借钱，却阻止不了王慧兰来拿钱，毕竟王慧兰是方家的媳妇，是几个儿女的妈。王慧兰怒眉瞪眼：“有下次又怎么样？让你们把房子让出来不让，幺舅现在又被死丫头收拾了一顿，就当赔偿的医药费了！”

方妍心里冷笑，好奇自自己阿妈是哪里听来新鲜的说法，竟然还敢来要医药费？她还没问王杰要精神损失费好吧！方平看了一眼方妍，他实在是不敢给，干脆一扭头，也回去了。这下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王慧兰没想到再三失利，直接对上方国栋和方妍，她自然选择方国栋。她酝酿了一下情绪，直接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细数这些年来吃的“苦”！“我是做什么孽了，生了四个孩子一个都不亲我，我不过是问他们要点钱就一点都不给！想当年我怀着老大的时候，大冬天啊，我只有先吃饭可以喝，那稀饭清的都能见底，我受了那么多苦，才把老大生下来啊！”

楼上传来拍桌子的声音，是从方平的房间里传出来的。王慧兰再接再厉，跳过方妍，直接跳到方梅。“怀老三的时候，我生老二的精气神还没缓过来，整整十个月吃什么吐什么，别人家怀孕是胖的，我怀孕是受了，整整受了十斤啊！结果生出来的女儿，和我一点都不亲啊！”

楼上又是一个响声，这次来自方梅的房间。王慧兰扯了扯嘴角，还欲再哭，方国栋一掌拍在桌子上。“好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方妍在一边沉默不说话，她觉得王慧兰这一招选的比较差劲，她要是私下和方国栋哭，方国栋可能会心软，可现在她是当着全家的面哭，那只会让方国栋厌烦。谁都不愿意过去那些狼狈落在儿女的面前，即便脾气再好的人也不愿意！尤其是现在方家有钱了，不会再回到过去那些穷苦日子的时候，谁愿意再往事重提呢？王慧兰被这一巴掌噤声，随后更加大声哭出来。“方国栋你这是想动手吗？好好好，你打死我，你打死我算了！你打死我就不用被我拖累了，就不用被我妈家拖累了！”

方妍见状都想抬脚走了，倒不是因为不忍心，而是想给她父母留点面子。王慧兰始终是她的母亲，她就算真的六亲不认，就算和王家恩断义绝，妈她还是要认的，只不过她必须要让王慧兰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说的算的。王慧兰跪在地上，一巴掌一巴掌拍在地上，可现在地上不像以前的房子是土地，是结结实实垫了砖头的，拍下去可疼了！拍了几下王慧兰就没有再拍，擦干净手，揉着眼睛又是一阵哭。方妍把自己钉在凳子上，盯着方国栋。方国栋在刚才那一巴掌以后就再也没反应，她开始担心自己的这个糊涂阿爸是不是要心软。好在方国栋还没糊涂到那个的地步，他虽然于心不忍，但是还不至于当着女儿的面松口。“钱的事你别想了，要是这次给你钱了，以后没完没了，好好的家就会被你散了。”

王慧兰一噎，看方国栋，方国栋很少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方国栋一直都是个软脾气的好人，说话几乎从来不大声，现在也没有大声，但是语气那么平静，那就不正常。方妍偷笑，原来她的生气以后反而更冷静的脾气是遗传的她爸。方国栋语重心长的说：“娃儿都大了，接下来家里多的是用钱的地方，老大要结婚，妍妍要去上大学，老三也该找婆家了，老四又要去县城读书，这些地方都得要钱。”

“那家里现在也不差这点钱，300块而已，难道少了这三百块，这些事都做不成了？”

方国栋摆手，不接话，他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慧兰你嫁给我到现在，我自问亏待你，所以你想怎么样怎么样，处处都容忍你，但是你别忘了，你嫁进方家生就是方家的人，死就是方家的鬼，你要是再一心只想着娘家，那咱俩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方妍前两天确实说过换个妈之类的话，但那是她说的，说的也是气话，故意刺激屠彩兰来着，但现在这些话出自方国栋的口，就是不一样的含义。老实人都拧巴，一旦方国栋要是真动了离婚的心思，那就绝对没有回转的余地。王慧兰作为他的枕边人那么多年，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一点。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那……那就当借的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