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什么孩子?”
陈美珍明显僵了一下,脸上的血色却一瞬间褪了个干净,“阿姨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低下头,故作繁忙地拿起桌上的酱汁瓶,作势要给刚摆好盘的牛排浇汁,“快别在这儿杵着了,去喊阿柠吃饭吧!”
苏若飞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浅棕色的眸子晦暗不明的看着陈美珍。直到酱汁快要落在牛排上的那一刻,他猛然伸出手,一下子将酱汁瓶夺了过来。“若飞,你这是干什么?”
陈美珍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险些将牛排打翻在地上。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抬眸厉声道,“你这是要跟阿姨动手吗?”
这反应太过激烈,明显是心里有鬼。苏若飞迎视着她的目光,片刻后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咧嘴一笑,“阿姨,您说什么呢?您可是安柠的母亲,我怎么可能跟您动手呢?”
他晃了晃手中的酱汁瓶,“您看看,这可是番茄酱啊!你这一下浇下去,我和安柠中午可就没得吃罗!”
看清他抢过去的的确是番茄酱,陈美珍才略微松了口气,但旋即又紧张起来。他们与苏家邻居十数年,苏若飞看似纨绔,实则却是苏家最机敏的孩子。或许从他进来回答安柠有男朋友那一句开始,一切就是他布好的陷阱。而自己刚刚过激的反应,想必已经让苏若飞笃定了心中的那个答案。“若飞,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了?”
陈美珍轻声问苏若飞。瞧着老太太脸上的凝重,苏若飞心里的猜疑加重了几分,让他很不安。越是不安,越想尽快知道真相。况且,他已经猜到自己一直以来都被安家人骗了。苏若飞强压下心头的急躁,“阿姨,之前安柠说她生过孩子,您告诉我说那是因为她生病之后产生的幻觉,做的一场噩梦。所以,为了安抚她,我骗她说她之前生的孩子是我的,我还编造了一个我们酒后乱性的谎言欺骗她……阿姨,我不在的那几年,安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不是真的失去过孩子?那孩子又究竟是谁的?”
陈美珍一怔,满眸的震惊,“你,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苏若飞闭了闭眼,“安柠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对她做了全面检查,说她生过孩子,还伤到了子宫。至今,子宫都没完全修复好。”
陈美珍手里的铲子“哐当”掉到了地上。她连忙俯身捡起来,稳了稳心神,拿起桌上的黑椒汁,“若飞,去叫阿柠吃饭吧!至于其他的事,等晚上你叔叔回来,我们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老太太脸上的慌张都被苏若飞看在眼里。尽管着急,但已经感觉到那个答案呼之欲出。苏若飞瞬间又了然一笑,“好的,阿姨。那我们先吃饭,我相信,为了安柠好,您和叔叔不会再隐瞒我什么的。”
“放心吧!我们也没想要真的隐瞒你一辈子。”
陈美珍面上已经平静。……夜。瞧着安柠上了楼,苏若飞迫不及待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安国庆和陈美珍,“叔叔阿姨,我这可等了一天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安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陈美珍看了一眼自己丈夫,“老安,你来说吧。当年的事,我好不容易快要忘记了,实在不愿意再提起。”
说完,拧着眉一脸痛色离开。安国庆亦是一脸纠结,默了良久,才缓缓抬眸看向苏若飞,“若飞,不是叔叔要隐瞒你,而是出了那样的事……”苏若飞着急地打断了他,“叔叔,到底出了什么事?安柠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哎!”
安国庆叹口气,“柠柠她被人强暴了!”
强暴?苏若飞整个人一下子僵住!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几乎是瞬间,涌上了一股浓厚的震惊!怎么会啊!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不管是安柠真的曾经爱过一个男人,还是一切都只是医生的误诊……从未想过,安柠被人强暴过!仿佛被人强行往心脏了塞进了一把冰碴,苏若飞只觉一阵寒意从心底蔓延上来,痛楚遍布了全身。安国庆抬手抚了抚额头,声音低沉,“那件事对柠柠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开始是沉默,后来就是自杀发狂……最后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却坚持要留下孩子。没想到的是,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柠柠再次受到打击,整个人变得有点疯癫……”安父的话,每一句每一字都像刀片一样,直接刺入苏若飞发耳膜,穿进了心脏。他有一种错觉,此时此刻听到的事,无关安柠!那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而已。让他怎么相信!良久,苏若飞才发出了声音,“叔叔,从小您对安柠都保护得很好,她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这……我根本一个字都不敢相信。”
安国庆叹口气,“别说你了,我至今都不想相信。但是,那段悲惨的经历,确实发生在我的柠柠身上了。”
“那……”苏若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拧眉犹豫了下,才问,“那后来呢?安柠为什么现在对那些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只记得她生过一个女儿。”
安国庆缓和了一下情绪,“孩子没了后,安柠整个人都崩溃了,我放下工作,和你阿姨带着她全球各地看病治疗,都收效甚微……大约外出看了一年的病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什么办法?”
“失忆治疗法!”
“失忆治疗法?”
苏若飞蹙眉,“让她忘掉那些事?”
“对!”
安国庆点头,“现在医学上可以通过改变人的记忆体,物理性让人忘记一段记忆……为了让柠柠不再痛苦,我们只好冒险让她接受了治疗。还好,整个治疗过程很顺利,柠柠果真忘记了那段经历。只是孩子的事,是她痊愈后做了一个梦,她自己说那个梦太真实,就一厢情愿以为那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