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柠的身子狠狠颤栗了一下，她用力捧住他的脸，主动上去吻了下他的唇，“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但是这一刻，不后悔。”

两个人的声音，都格外低沉暗哑，暧昧，诱惑。安柠的话音刚落，便迎来了男人更加疯狂的热吻。一阵密密麻麻的热吻之后，他已经恢复知觉的大手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腰间的皮带，又着急地去摸索安柠的裤子。就在厉霆寒的手摸到她腰间热乎乎的肌肤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所有动作戛然而止。安柠也愣住。虽然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但是她知道，此刻他坐在她的腰间，正在大口大口喘息。他……他怎么了？良久，厉霆寒伸手将安柠扶起来，再次揽进了他怀里。两个人又恢复了并肩而坐的姿势。安柠的意识完全清明，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咬了咬唇，靠在他的肩头。“你后悔了？”

她先开了口。厉霆寒揽着她的胳膊紧了紧，摸索着过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长长的吻。“乘人之危，我做不到。”

他低声开口，声音愈发地低醇。安柠刚刚平复下来的一颗心，再次怦怦狂跳起来。不知什么原因，她刚才知道他停下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居然有点失望。男人在那个时刻能停下来，肯定是后悔了……他，即便是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在这种有可能很快就会丧命的时刻里，他居然能克制住他自己。是不是因为他想到了之前在游艇上她说的那番话……他，还是不清楚他要的女人是江清扬还是安柠。是了。应该是了。但是此刻，听到他这如同天籁般的八个字，安柠瞬间就释然了。如果他真的把她当成他的前妻，恐怕不会这么“客气”，这么绅士吧？念及此，安柠嘴角牵起一抹笑，伸手圈紧他精瘦的腰身，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哪怕下一刻真的会死，她好像也并不怕了。男人的声音在耳畔继续响起，“等我们出去了，你就逃不掉了！”

黑夜里，愣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怼他，“我不是逃犯，你也不是警察，我为什么逃不掉？”

“那就拭目以待！”

厉霆寒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好啊！所以我们一定要活着出去，只要出去了，我一定逃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

安柠故意激他。“你敢！”

他摸索着捏了捏她的脸。“没有我不敢的！”

俩人怼了几句，周围又陷入了安静中。坐下来之后，刻骨的寒意一点点侵袭而来，身上的温度很快消退。人身上的温度一旦降下来，就会越来越困。当安柠意识到脸上又开始冰凉时，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又席卷了她。“厉霆寒，人在这种极其寒冷的环境里，能坚持多久？”

她重新找了个话题。“三四个小时。人类体温如果低过极限，身体机能都会停止。”

“那我们坚持多久了？”

厉霆寒按了下腕上的表，“从掉下来到现在，八个小时二十五分钟。”

“那我们是不是创造奇迹了？”

安柠笑问。厉霆寒凑过去咬了下她的耳朵，“你是不是冻傻了？我们掉下来的时候，温度没这么低。”

仿佛一阵电流窜遍全身，安柠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那你想让我说，我们已经快到极限了？”

安柠说着，去拉外套的拉链，“厉霆寒，我们起来跑步吧，你把衣服穿上！我们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等救援！”

尽管这个时候提“死”字很敏感，但她不能不面对。三四个小时……天应该快亮了，只要坚持到天亮，他们就还有希望！厉霆寒按住她的手，怒喝道，“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傻！不想体力透支，就乖乖坐着！”

黑夜里，她似乎看到他盛怒的脸，杀气腾腾。“好！那你去跑，去动起来，不许停下来！”

安柠去推他，“我继续给你数圈。”

“跑不动了！”

厉霆寒伸手捉住她的手，轻轻一带，把她拉进怀里，“乖！让我抱住，保存体力，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倦意，在这死一般寂静的暗夜里，显得那样苍凉。安柠的心，猛地一颤，竟然感觉到了心疼。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抵抗，不再说话，任由他把她抱得紧紧的。厉霆寒冰凉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记住了，以后有危险的时候，一定要先保护你自己。”

“可是舍己救人的是你。”

“那是因为你蠢，不会保护自己，所以连累别人。”

安柠不再吭声。她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问题：厉霆寒这张嘴，从来不会说好听的话——哪怕他做的事并不坏。“厉霆寒，我们现在算不算相依为命？”

安柠问他。她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既然他没力气运动，那她就必须让他不停地说话。“不算。”

他说。“那算不算共同历经生死？”

“不算。”

“那算什么？”

“我遇到了猪队友。”

安柠：“……”“还记得上次在电梯里，你让我留遗言么？”

他突然问她。安柠听到，他的声音再次颤抖起来，几乎全成了颤音。他的身子，也开始发抖。安柠假装不知道，立刻点头，“记得！可是你犯规，并没有说什么遗言。”

“好！那你听好了，我现在就说。”

安柠头皮发麻，眼泪突然就那样不争气地滚落了下来。她伸手慌乱地捂住了他的嘴巴，怒道，“厉霆寒你有病是不是？谁想听你的遗言啊！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在这听你的遗言，你想说就活着出去，找你的亲人去说！”

厉霆寒抬手拿开她的手，“给你一次八卦的机会，既然不想听，那就没下次了。”

安柠松口气，“这才乖！”

厉霆寒重新抱紧了安柠。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黎明前最黑最冷的时候，周围的温度似乎降到了最低点。沁骨的寒意无孔不钻，顺着衣服的每一道缝隙，肆无忌惮地往里面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