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趟火车,也是贝拉第一次坐在头等车厢。车厢温暖而华丽,推着餐车的女侍者们被蓝色的制服勾勒出诱人的线条,她们腰肢款款的在一等车厢的贵客间穿行。这些姑娘们年轻貌美,男人们几乎都没法把视线从她们的身上移开,直到他们的老婆们狠狠的在他们的大腿上捏上一把,他们方肯收起自己的目光。然而此时贝拉显然是没有心思去欣赏美女,此时她正一脸不满的看着眼前的科琳娜,眉毛几乎快皱到了一起。“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啊,有我作陪你难道不乐意吗?”
趁着亲王起身去上厕所,科琳娜笑着问贝拉道。“你倒是无所谓,只是怎么那个家伙也跟着我们?”
贝拉黑着脸指了指远处正在和女招待们调笑的渥伦斯基和另外两名军人低声问道。“贝利亚亲王身边带几名侍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而且老实说渥伦斯基在圈子里颇受女孩待见,怎么看起来你好像不太喜欢他的样子?”
科琳娜似笑非笑的看着贝拉说道。“呵呵,我对那匹到处喷射荷尔蒙的种马兴趣不大,殿下您要是喜欢我绝对不会跟你抢。”
贝拉阴阳怪气道。“那你可得早点适应他那到处喷射的荷尔蒙,等过段时间我们编进近卫师你就和他是同事了。近卫师里面像他那样的公子哥一抓一大把,如果他只是喷射荷尔蒙,等过段时间你就得在那群家伙的荷尔蒙里面游泳了。”
科琳娜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毫不在乎的说道。“你还能再说的恶心一点吗?”
贝拉嘴角微抽。“那群年轻军官没事不就是只能和各家的大小姐们互相喷洒荷尔蒙吗?这就是青春贝拉!而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猜各路种马都会来找你搭讪,你最好还是早点习惯的好。”
科琳娜挑了挑眉毛说道。“不敢不敢,比起我,我看殿下您更像是种马磁铁。”
贝拉连连摆手道。“你们聊什么呢?愿意和我说说吗?”
贝拉与科琳娜正在一如既往的互相揶揄时,如厕完毕的亲王坐回了贝拉身边。“哦,没什么,我们只是在说种马的选育与培养。”
科琳娜强忍住笑意回答道。“嗯?贝拉你难道对马术感兴趣吗?”
亲王疑惑的看向贝拉。“算……算是有一点吧,这不几天后的凯旋式不是要骑马游行吗?我还不太会呢,就想着找科琳娜补补课。”
贝拉自然没法把与科琳娜聊的内容告诉亲王,只得顺着科琳娜的话题说道。“骑马吗?确实以前没能好好教你这件事,我们扫完墓可能还有时间,要是你不放心的话,要不由我来亲自教教你?”
亲王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看就不必劳烦您了……”贝拉试探性的说道。“还是得我来,我担心那些马术教练在教你的时候在你身上摸来摸去,那群帕拉格堡的小伙子们多半都是这样荷尔蒙旺盛,我实在是不放心他们。”
亲王似乎是下定决心的说道。贝拉满头黑线,不知道什么时候,亲王开始认为任何男人想要靠近贝拉都是对她图谋不轨,然而他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宝贝闺女很可能是帕拉格堡破坏力最强的几个人之一。科琳娜表情古怪的看着贝拉,她似乎有些快憋不住笑意了。但贝拉却是实打实的笑不出来。列车在继续行驶,月光洒在铁轨上,贝拉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在这条铁路上时,自己正和其他的惩戒兵像牲口一样挤在一起,烟味,酒味,汗臭味混杂在一起,再配上冬日的寒冷,那种体验贝拉很难忘掉。然而几年后,自己正坐在头等车厢中再次在这条轨道上行驶,令人厌恶的气味被贵胄身上淡雅的香水味取代,寒冷也在暖气的影响下悄然无踪。往往人们都爱说物是人非,但现在,铁轨还是那道铁轨,人也还是那个人,唯一改变的,就只有贝拉的身份。只是多了几个头衔,似乎一切都改变了。此时的贝拉才发现,其实这条铁轨两侧的风景很美,河流,草场,麦田,这一切在月光下静谧而柔和。也许上次贝拉离开时这片景色就是如此,但那时候,贝拉很明显是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东西。火车停在站台,渥伦斯基等人提着行礼站在贝利亚亲王一行人身边。此时已过午夜,但镇长依旧带着一家子整整齐齐的站在车站中迎接亲王的到来。几年过去了,镇长一家的形象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非要说的话,就是镇长本人看起来又胖了一圈,镇长儿子也似乎有些微微发福。这一家子人看着亲王到来,诚惶诚恐的引了上去,贝拉似乎看到了这三人似乎正像看见主人的狗一样疯狂的摇动着自己并不存在的尾巴。贝拉厌恶的皱起眉头,这群人献媚的样子让她感到作呕。镇长的儿子走上来想帮贝拉提提行礼,但当他的手接触到贝拉的手背时,贝拉厌恶的把手一缩,这个不大的动作却把那个家伙吓了一跳,他低着头诚惶诚恐的退开,生怕惹怒贝拉。也许是贝拉离开的这段时间变化真的很大,直到镇长一家把贝拉等人送上车,他们都似乎没有认出贝拉。曾几何时,镇长曾认为贝拉的出现只会脏了他们家的地毯,而此时此刻,贝拉进门时的略微迟疑却让男人感到惴惴不安。“殿下,请问是地毯的颜色不合您的心意吗?”
镇长小心的询问道,他整个人在贝拉面前小心缩成一团,就如同一只巨大的仓鼠。“没……没什么。”
贝拉摇了摇头,走进了这个曾经被她视为皇宫的小别墅里。镇长一家几乎是全程弓着腰把贝拉一行人送进客房,与贝拉一个房间的科琳娜随手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笑着问贝拉道:“我看这镇长家那个傻儿子好像有点怕你,你们认识吗?”
“算是吧。”
贝拉顿了顿,把自己以前和镇长家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原来你是这么当上惩戒兵的?我现在就去宰了这个小畜生!”
科琳娜越听越气,撸起袖子就要出去揍人。贝拉连忙拦住她,说道:“别,都过去多少年了,杀了他也没什么用,这地方的治安已经很差了,你这样做只会让这里人过得更艰难。”
“切,既然你说这样就这样吧。”
科琳娜呸了一声,坐回了凳子上。“所以说,你明天打算去见见熟人吗?”
科琳娜问道。“我在这能有什么熟人,倒是说起来,我身上还有现金吗?要不现在借我点,明天我想去见见面包店老板,他们的儿子基本上算是因我而死,我想多少能补偿他们一下。”
贝拉说道。“倒也谈不上借,你的军饷除了寄给教会的不都放我这了吗?你这生活水平实在是不像个军官。”
科琳娜从怀里掏出两张一百卢布的面钞递给贝拉道。贝拉默默的收下钱,不再言语,科琳娜看不出贝拉的心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但毕竟天色也晚了,二人在简单的洗漱后便各自休息去了。第二天,还没等亲王准备好前往小教会,贝拉便与科琳娜一起踏上了前往面包店的道路。镇子的构造基本依旧,除了地上的石砖被磨损的更为严重外几乎没什么变化,贝拉按着记忆力的途径在街道中穿行,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面包房门前。只是这里大概已经称不上面包房了,空荡荡的店铺早已人去楼空,空荡荡的屋子令贝拉感到些许悲伤。“这家店老板去哪里了?”
贝拉向街对面一个买水果的铺子打听道。“您说那家面包店吗?您是他们家的熟人吗?唉……别提了,那家人真是倒了血霉,他们家儿子死了以后啊,面包店的女主人那可是天天哭啊,结果哭了大半年,死了!那面包店老板在妻子死后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反正这店就空在这了,也没人管,小偷把里面能偷的东西都偷干净了,最后也没人管。唉,官人,这可是新鲜的苹果,买几个吧!”
水果摊的老太太对贝拉说道。贝拉面色凝重的望着空荡荡的面包房,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楚感爬满心头,贝拉默默的掏出几张零钞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手脚麻利的包上几个苹果递给贝拉,并开始找零。然而贝拉此时已经沉默着走远了。“唉!官人,您的零钱!”
老太太喊着,但贝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回到镇长家门口,亲王已经梳洗完毕,正站在门口等待贝拉。“早上去干什么了?”
亲王微笑着问道。“没什么,只是去看几个朋友。”
贝拉说道。“朋友?他们还好吗?”
亲王关心的问道。“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这里了。”
贝拉挤出一丝微笑说道。“行吧,那我们走,去看看你的母亲。”
亲王拦住贝拉的肩膀说道。这一次贝拉没有抗拒亲王的动作,顺从的坐进了轿车里。开车的是科琳娜,贝拉没想到这个平时与自己外出运送任务时总是坐在副驾驶睡大觉的家伙居然车技相当不错,科琳娜的驾驶方式四平八稳,贝拉几乎感觉不到车子在移动。轿车停在了教会门口,教会还是贝拉记忆中那个样子,除了更破更旧了一些。渥伦斯基看样子早就到了,他正站在院子里帮修女们劈柴。清晰的肌肉线条在他微微敞开的胸口若隐若现,汗珠在他的脸上划过更显俊俏,这个帅气的男人令修道院的这些长年深处教会的修女们有些春心萌动,看样子渥伦斯基的交际花属性在那都能生效。看着亲王到达,渥伦斯基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将玛利亚修女引荐给贝利亚亲王。“亲王屈尊降贵来我们这小修道院,实在是令我们不甚荣幸。”
玛利亚修女看起来又苍老了些,她微微屈身,向亲王行了一礼。“嬷嬷无须多礼,我还得感谢您照顾了我的女儿和埋葬了我的夫人呢。”
贝利亚亲王连忙扶着玛利亚修女道。“您的女儿?”
嬷嬷面露疑色。“嬷嬷,贝拉回来看你们了。”
贝拉再也忍不住,从亲王身后站出来对玛利亚说道。“贝拉?”
玛利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贝拉的消息,只道是她已经战死沙场,没想到如今居然回来了。玛利亚老泪纵横,她激动的抱着贝拉,粗糙的手掌抚摸着贝拉的脸颊,她抱着贝拉又亲又抱,贝利亚亲王似乎有些嫉妒,在等待了一段时间后,轻轻的咳了一声。玛利亚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过头了,连忙领着贝利亚亲王走进礼拜堂。贝拉则和科琳娜一起,与其他修女一道走在后面,走着半路,贝拉突然拉着一名修女走到一旁的一个小角落中,科琳娜不解,疑惑的跟了上去。“贝拉,真的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被贝拉拉走的修女正是莉莉娅,她看起来对贝拉的回归也非常震惊。“算是还活着吧,话说维克多哪里去了,我怎么没看到他。”
贝拉皱着眉头问道。“你问维克多吗?在你离开后又过来几个月,嬷嬷的一个牧师朋友似乎带着他去南方学习去了,后面他和教会的书信往来越来越少,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莉莉娅耸肩道。“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的说,非要跑到这地方做什么?”
科琳娜皱着眉头掀开一张破布出现在二人面前。“这位是?”
莉莉娅偷偷的向贝拉问道。“基本上算是我的姐姐吧,科琳娜·诺曼诺娃。”
贝拉撇了撇嘴道。“什么叫基本上,我就是你姐姐!”
科琳娜表示抗议。“她就是那个传闻中的那位诺曼诺娃殿下,就那个战争英雄,基斯里夫最年轻的少校?”
莉莉娅小声的对贝拉问道。“如果你是从坊间传闻听说的,那基本上就是她了。”
贝拉耸耸肩。“那她不就是基斯里夫的皇女殿下?然后你说她是你姐姐,那也就是说……”莉莉娅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莉莉娅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贝拉一番,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你这么一惊一乍的?”
贝拉皱起眉头。然而莉莉娅嘴唇微动,贝拉看她分明就是在说,“殿下。”
贝拉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贝拉明白,此时她和莉莉娅之间已经隔了一道可悲的厚障壁了。“别别别!”
贝拉急忙把莉莉娅拉回自己身边,使劲摇了摇她让她清醒过来。“可是…….”莉莉娅还有些犹豫。“没有可是,不管我穿什么样的衣服,我都是贝拉,这点不会改变的。”
贝拉斩钉截铁的说道。莉莉娅怯生生的点了点头,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安。贝拉叹了口气,拉着莉莉娅离开了这处角落,此时的玛利亚嬷嬷与贝利亚亲王似乎也聊完了,很快,玛利亚修女就领着众人来到了公墓。贝拉母亲的坟茔依旧矗立在公墓的角落,这里虽称不上豪华,但幸得修女的人的打理,倒也依旧保持着整洁。贝拉母亲的墓碑上没有任何痕迹,毕竟她去世时什么信息也没有留下。“能让人把她的名字刻上吗?”
亲王蹲下身子抚摸着那块矮小的墓碑,他的脸藏在斗篷下,谁也不知道亲王究竟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当然,请问贵夫人的名字是?”
玛利亚嬷嬷问道。“阿芒迪娜。”
亲王的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说出了一个法拉克女人的名字。“姓氏呢?”
玛利亚试探性的问道。“用诺曼诺娃,她是我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亲王坚定的说道。“可是,皇室那边……”科琳娜有些担心,毕竟就算是现在,皇室也没有承认贝拉母亲的身份。“没有可是,她生前我没能给她的,现在我都要还给她!”
亲王强忍着悲痛,说道。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亲王挥了挥手,说道:“都散了吧,我想和她单独待一会儿。”
聚集在这里的人慢慢散去,除了贝拉。只见她走上前,把刚刚托护卫买来的花束放在母亲的墓碑前,凝视了一会母亲的坟茔,沉默的离开了。回过头的贝拉发现渥伦斯基似乎正气喘吁吁的和科琳娜汇报着什么,他不知刚才跑到哪里去了,但看起来科琳娜的脸色很难看。当科琳娜发现贝拉在向他们走来,立刻摆手招呼贝拉过去。“殿下!”
渥伦斯基向着贝拉行了一礼,这次他没有再搭配什么浮夸的动作,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就像是个即将出征的士兵。这人发什么神经,贝拉有点不习惯严肃状态的渥伦斯基,一脸疑惑的看向科琳娜。“我们走?”
科琳娜拉着贝拉就要离开,然而贝拉却一头雾水。“去哪?”
贝拉疑惑的问道。“你到了就知道了。”
科琳娜拉着贝拉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小巷。正当贝拉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渥伦斯基从一旁的杂物中丢出三个人。贝拉定睛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原来科琳娜和渥伦斯基把镇长家的儿子和平时和他一起作恶的阔少中的两个给绑到了这里。“你疯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贝拉一脸震惊的问道。“渥伦斯基去警察局查了,这群狗东西证据销毁的倒是挺干净啊,既然没法找证据,那我们就用他们的方法把这群家伙干掉就好了。”
科琳娜说着把一把上膛的手枪递给贝拉。贝拉想到面包店老板的遭遇,沉默的接过手枪。她蹲下身子,眼神冷厉的看向三名惊慌失措的阔少。贝拉取掉塞在镇长儿子口中的破布,这家伙立刻杀猪般叫了起来,然而很快他就不叫了,贝拉将枪管塞进了他的嘴里。“老实点,我就问你几个问题,如果让我不满意,我马上就打爆你的头,明白吗?”
贝拉冷冷的说道。镇长儿子恐惧的点了点头,贝拉把枪口从镇长儿子的嘴中取出,用他的衣服把手枪的枪管擦了擦,开口问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记得!记得!姑奶奶啊,小的有眼无珠实在是不知道您的身份啊,小的这身皮囊全都拿给姑奶奶出气都好,无论是砍胳膊还是断腿,只要留的小的一条命,什么都好说啊!”
镇长之子哭的涕泗横流,看起来被吓得不轻。渥伦斯基鄙视的啐了一口,骂道:“脑袋掉不过碗大个疤,长这么大个儿怎么这么怕死,我都替你害臊,呸!”
科琳娜也看着眼前这个磕头如捣蒜的家伙皱起眉头,她看着贝拉问道:“这种丢人玩意留着干什么?要我说感觉毙了丢河里得了。”
镇长之子听得科琳娜说要杀自己,又嚎了起来,他边哭边向蛆一样扭动到贝拉脚下说道:“姑奶奶你饶我一命,以后我做牛做马来报答您都行啊,我这就给您把靴子舔干净!”
镇长之子说着,真开始舔贝拉的鞋底,贝拉厌恶的把他一脚蹬开,对科琳娜说道:“就算毙了这孬种也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这个镇子还不能失去那个镇长,虽然这家伙已经坏到家了,但他们一家确实以前接济过教会很多次,而且镇长上的警察还得指望他们家结工资呢。基斯里夫政府现在很难把管理手段控制到这里,如果他死了,这个地方只会变得更糟糕。”
科琳娜耸耸肩,道理她不是不懂,但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帝国蛀虫,科琳娜的杀心渐渐收不住了。见科琳娜不说话,贝拉蹲下身子,对镇长之子说道:“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每个月给教会募捐七百卢布,然后明天开始带着你这些狐朋狗友去给镇上每一个你伤害过的人登门道歉,以后也不准再带着你这群手下在镇长上伤害任何人。如果你没遵守这些规定的,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带着武器来送你们全家去见上帝,明白了么?”
镇长之子拼命的点头,生存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只要能活下去,他什么都愿意答应。“那我们的事就算是结了,当然我不希望这件事再多一个人知道,如果你说出去,你知道后果的。”
贝拉冷冷的补充道。看着磕头如捣蒜的镇长之子,贝拉感到一阵反胃,让渥伦斯基给三人解开束缚。渥伦斯基皱着眉头给三人松绑,然后狠狠的在镇长之子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把他踢出了小巷,随着恶少们消失在三人的视野中,渥伦斯基似笑非笑的看向贝拉说道:“没想到殿下小时候过的这么苦,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建议你把听到的关于我童年的事情都忘掉,不然我早晚开着随动装甲把你扒光了挂在旗杆上。”
贝拉撇了撇嘴道。“行行行,一忘皆空!”
渥伦斯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耸耸肩道。贝拉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这个轻浮的男人,叹了口气,跟在科琳娜身后离开了这处小巷子。回到修道院门口,贝利亚亲王已经坐回轿车里,看起来他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正悠然自得的等待着贝拉一行人的归来。“去哪了?”
贝利亚亲王看起来对贝拉的行程颇有兴趣,问道。“去问候了几个老朋友,处理了些遗留的账目。”
贝拉回答道。科琳娜与渥伦斯基心领神会的一笑,都没有开口,沉默的坐回车上。汽车启动,但方向并不是镇长家,而是火车站,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贝拉一行人并没有一直留着过去缅怀的时间,逝者已去,但活着的人还有必须去做的事。火车站台,贝拉,科琳娜与亲王并排站在月台上,亲王的手很自然的拉着贝拉,就如同每一个领着女儿坐火车的父亲一样。这一次贝拉没有抗拒,自从从母亲的坟茔前离开后,她感到自己与亲王的的隔阂感似乎淡了一些。亲王的手有些粗糙,贝拉很难想象的到这居然是一位贵族的手掌,看样子科琳娜和她说的亲王早年身先士卒的往事所言不虚。贝拉的目光偷偷的看向这位陌生的父亲,长期被肺结核所折磨的脸上此时正挂着一丝笑意,不知是因为终于能为亡妻扫墓以慰心中遗憾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贝利亚亲王似乎意识到了贝拉的小动作,轻轻的握了握贝拉的手,贝拉感到有些尴尬,迅速把视线从父亲身上移开。亲王意识到自己与女儿的关系终于靠近了些,喜上眉梢的他决定乘胜追击和女儿聊些什么,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一阵凄厉的哭声打断了亲王的话头。此时火车站内所有人都被哭声吸引了注意力,贝拉注意到似乎人群正在朝着某个角落聚集,聚集的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贝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亲王皱起眉头,他似乎有些不悦,于是叫来渥伦斯基让他去看看怎么回事。渥伦斯基没走出几步便拽住了一个工作人员,问道:“怎么回事?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哭?”
那工作人员看着渥伦斯基,叹了口气道:“唉,老爷您有所不知啊,嗨!也真是作孽,就在不久前,火车压死了个铁路工人,当时也不知是因为严寒包住了耳朵还是酒喝醉了,没有听见火车倒退过来的声音,就这么被碾碎了。这不,他家的孤儿寡母刚刚来认领尸体。”
工作人员指了指人群聚集的地方说道。渥伦斯基皱着眉头,挤进人群中张望了一会儿,随后便回来向亲王报道自己的所见所闻。贝利亚亲王听后叹了口气,对渥伦斯基说道:“唉,怎么会这样?真是作孽,我们还有多少现钞?你去拿些给那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吧。”
渥伦斯基从行李里掏出两张一百卢布的现钞,挤开人群,来到那寡妇身边。周围聚集的闲汉正在议论纷纷。“死的可真惨,这一下子被压成两节了。”
“也许这死法倒也简单,一瞬间的事就没了。”
“啧啧啧,这寡妇,这世道......”闲汉们窃窃私语,断成两截的尸体旁,是悲痛欲绝的寡妇和幼子。渥伦斯基对这些闲汉的窃窃私语心生厌恶,他皱着眉头来到寡妇身边,正当他想把钞票递出去时,似乎又感到不妥,随即又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张一百卢布的纸钞,与亲王的二百卢布卷在一起,偷偷的塞进那寡妇的手里。寡妇有些震惊的看着渥伦斯基,纸钞的手感让她明白渥伦斯基的意图,她刚想开口道谢,而渥伦斯基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一个妇人带个小孩,在这种地方拿着这三百卢布。如果让别人知道,不但钱财难保,反而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渥伦斯基拍拍那寡妇的孩子的头,向着寡妇微微一笑便离开了,重新回到了亲王身边。“事都办好了吗?”
亲王开口问道。渥伦斯基点点头,亲王叹了口气,说道:“这样的寡妇在这段时间里多了很多啊,老实说我很难说我与此事毫无关系,但也许接下来,基斯里夫的人们或许能过得更好些吧?”
“只要结束了战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亲王阁下。”
科琳娜握着亲王的手笑道。“也许吧,要起风了,科琳娜,贝拉……”亲王抬起头,望向车站外那片灰白色的天空,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