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郡李氏族长向来以狡诈著称,只听得他继续分析着。“什么是门阀世家?执天下牛耳者便是门阀世家!咱们历经千年的根基是什么?是读书人!是官吏!是乡族规矩!任凭他二人如何施为,只要有这三者在手,他们又能打压到什么地步?”
“对啊!”
众人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清河崔氏族长道:“只要读书人站在咱们这一边,他李世民的官还不是咱们的官?”
博陵崔氏族长道:“朝中半数官吏尽在我等手中,除非他们连大唐也不要了,否则,如何能打压我门阀世家?”
荥阳郑氏族长道:“即便他们整个大唐的官吏换上一遍,然而,自古皇权不下乡,到了地头上,还不是各族族老说了算?”
太原王氏族长哈哈笑道:“妙计啊!妙计!试问天下,哪个地方的族老不为我五姓七望等门阀世家马首是瞻?就让他仙师和李世民想破脑袋去吧!看他们能耐我们何!”
“哈哈哈……”众人一阵放声大笑。当中,一个清瘦的老者直起身来,拍拍身上褶皱的长袍,抬步往外走,一边说道:“就这样吧,回去后,各家好生教教手下的乡间族老们,让他们小心做事。该给的福利也给给,别拿到点蝇头小利就跟着仙师和李世民走了!”
“另外,卢家村的事情尽可能不要向外扩散,能压多少就压多少,免得被仙师和李世民借题发挥。”
此人乃是陇西李氏族长李钊霁。在他看来,别看《大唐皇家仙报》是李二的喉舌,但对于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村夫来说,当地世家的话可比李二的圣旨都要好用得多。只要当地人不知道卢家村的事情,他五姓七望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五姓七望。说起来,陇西李氏和李二其实还是一家人。只不过李二的一支只是陇西李氏的旁支,所以陇西李氏天生就对李二有一种优越感。哈哈,你不是大唐皇帝吗?可你也不过我陇西李氏的旁支而已,嚣张什么?见李钊霁开了口,众人不由得安心许多,当下拿起各自的物品,扫了扫身上的灰尘,跟着李钊霁就往外走。“他娘的,这破地方,要不是被逼急了,老子一辈子都不来!”
“就是!那里如得家中广厦千万间?哈哈哈……”突然,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小厮惊惊慌慌地闯进门来,一个没注意,把刚走到门口的李钊霁撞了个人仰马翻,气得李钊霁破口大骂,“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活生生打死他!”
小厮却是并不求饶,依旧一副惊慌所措地模样,不等众人把李钊霁拉起来,噗通一下跪到李钊霁身前,高高地把一本厚厚的书本递给李钊霁。“老爷啊!出事啦!卢家村的事情被仙师公之于众!整个长安城都乱了!”
“什么?”
众人登时吓得一个踉跄。李钊霁连忙抓起那人手里的书本,低头一看,只见一张能泛出光来的纸上,整整齐齐地写着四个大字——《学院杂谈》!“此为何物?竟如此神奇!”
李钊霁定眼一看,但见那书面是由一种像纸又不像牛皮的材料制成,手感滑腻,有一种凝滞感,全然不是当今大唐所能制成之物。神奇的是,除了那四个大字以外,书面上竟然还有一幅大唐皇家学院的概念设想图,除大小以外,和皇城上挂着的图纸一般无二。而且,同样是彩色的!据他所知,皇城上的那一幅设计图乃是由仙师沈晨秦寿设计,并采用仙法制成,绚烂多彩,久不腐坏,几个月过去,如今依旧清晰无比的在皇城墙上贴着,供天下人观想查看。《学院杂谈》上的图画与皇城墙上的一模一样。“难道也是由仙师所画?”
李钊霁当下生出贪婪之心,想要将之占为己有。此乃可是仙师亲手所制,贵无可贵,天下至宝啊!他可是眼馋李二的镭射笔很久了。其余几人见了,尽皆被《学院杂谈》神奇无比的封面所震惊,当下竟然齐齐生出李钊霁一般的想法来。清河崔氏族长笑着道:“李兄之家不愧与李世民有血脉关联,竟然连如此神仙之物也能得到,想来今后也必将不少,不如便给小弟收藏所用,也教化教化自家儿郎,能生出陇西李氏一般的人间皇帝来?哈哈!”
“走开!此等神仙之物当然得由我藏书最多的博陵崔氏收藏了!”
“哪里哪里,我太原王家藏书本来就好,正好可以借此神仙之物镇镇族运,该归我太原王氏保管才对!”
“别谦让,别谦让,该是我博陵崔氏才对!”
“胡说,我赵郡李氏与陇西李氏数百年前还是一家,自当由我赵郡李氏所得。”
“放屁,该是如今文华最为鼎盛的我荥阳郑氏才对!”
……众人一面说着,一面动手争抢,眨眼间便是一阵鸡飞狗跳。那小厮急得眼泪包边,“哇”一声哭了出来,“我说诸位族长,您们就别在撕扯了!此物虽然神奇,却满大街都是,每个报童处都能买到!”
“什么?都可以买到?哈哈!那就不扯了!”
“对对对!走走走,赶紧买数百上千本,拿回家好生给家里人看看去!”
“同去同去!”
一时之间,六位执天下牛耳的各族族长瞬间化身成为沈晨的小迷弟,争着吵着要把沈晨的作品统统收藏起来。那小厮索性一跺脚,管不得什么上下尊卑的礼仪,伸出手,一把拉住李钊霁向外迈开的腿,险些再次把李钊霁弄个踉跄摔倒。李钊霁顿时怒了,啪啪两巴掌把小厮扇倒在地,“你真心不想活了?”
那小厮却哭喊着道:“族长啊,您究竟有没有听小的说话啊!卢家村的事情尽皆被写在您手里的《学院杂谈》上,现在外面人人都在喊着门阀世家禽兽不如,要打倒咱们呀!”
“啊?”
噼里啪啦!李钊霁和其他几个族老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