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到九成宫,对这里的地形地貌极为熟悉,指着面前的一座宫殿,导游似的对沈晨说道。这一座在隋朝时有着特殊意义的行宫,在李二的手上变成了纯粹的避暑胜地,每年夏天他都要来到这里避暑办公。时光已经打磨掉了杨广当初在这里弑父辱母时的痕迹,只剩下草草修剪的杂草诉说着当年发生的旧事。“你是百骑,不是管家婆!”
沈晨没好气的瞪了罗甑生一眼。传说,隋文帝杨坚病重之时,杨广在九成宫随驾侍奉,却见色起意,辱了杨坚的小老婆,于是害怕被杨坚知道,带兵杀了杨坚。“身为百骑,当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宫殿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里面空空荡荡,一个弑父辱母的宫殿自然不可能被李二看重,很多东西被搬到了别处,只剩下粗壮高耸的梁木静静地矗立着。夕阳从西面的窗户透射进来,被分成了一条条正正方方的射线。沈晨穿过射线,无数尘埃在射线中慢慢游弋。罗甑生尴尬地笑了笑,“也是,仙师乃是神仙,坊间传言自然不当污了仙师的耳朵。”
听罗甑生讲,杨坚的卧榻已经被李二烧毁,他不可能留着一个承载了帝王屈辱的事物在自己的住所里安然度过晚年。但他终究还是留下了自己的印记,就在靠北的一面墙角下,六根卧榻的矮脚压出的刻印仍旧清晰无比地刻画在已经斑驳的地板上。“太祖有意重修这座宫殿,可陛下不愿,说是害怕打扰表家的安宁,于是便搬空了里面的东西,长久无人看守打扫了。”
就在印痕的旁边,有一滩被水渍浸染的污渍,沈晨用脚尖摩擦了很久也没擦掉。“那是汤药的污渍,隋文帝死时,侍奉的杨广打翻了药碗留下的。”
罗甑生难得说了一句大实话,但是对前朝的调侃仍然不绝于耳。“走吧,没意思。”
环顾大殿,沈晨似乎还能听到杨广眼睁睁看着杨坚死去,悲伤痛苦的干嚎,作为大唐的仙师,他浑身都透着不自在。“好!我这便为仙师安排住处。”
站在宫殿外,沈晨忽然涌起一阵淡淡的悲凉,不禁回望门漆都已经斑驳的宫殿。“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算了算了,只要有智商的人都猜得到这里发生过什么,你的污名就继续留着吧,算是划分白痴和天才的标准吧!”
“嘿嘿,仙师吟的一首好诗。”
罗甑生笑嘻嘻地恭维道。沈晨气得翻了个白眼,“滚蛋!天知道这里发生什么,做事归做事,不要真把天下人当成了傻子。”
“嘿嘿!”
……累了一整天,又是热气球升空,又是和袁天罡斗智斗勇,还被袁天罡在最后一刻反杀了一击,沈晨实在累坏了。索性罗甑生的百骑把密探滴水不漏的精神代入了日常行为中,为沈晨收拾出的宫殿极为舒适,听说是李渊当年住的,皇家的被套用具什么的尽显奢华舒适,倒也让沈晨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被罗甑生唤醒,要赶在午时抵达长安城,接受大唐人的检阅。若是还能就凡人升仙的事情做一番阐述,大唐人必定感激不尽。李淳风一夜没睡,两个黑眼圈放在耄耋老翁的脸上一点儿不突兀,还有几分胸纳天下痛苦的韵味在里边,平白给他增添几分仙风道骨的风范。只是不知他内心是否像他表面那般平静,至少高高肿起的腮帮子让沈晨觉得,他定然是不平静的。“给!”
李淳风正在发愣,眼前一晃,多出一份小册子来。木讷地伸手接过,李淳风好奇道:“《大唐皇家科学院组建纲要》?”
科学他倒是知道,没少研究沈晨仙界知识的他,对仙界的专业术语恐怕是当今大唐的第一人。可是,一连串文字放在一起,他便两眼一抹黑了。沈晨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让车夫打马向前,“道家要让世人铭记在心的永远不是飞升之途,而是道家对凡人的贡献,也并非虚无缥缈的飞升之道,而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马蹄声乱,车轮滚滚,沈晨继续远去,只留得李淳风一人骑马矗立于九成宫的大门之外,看着手中的小册子久久不语。“高明呢?”
沈晨问罗甑生。罗甑生拍马赶到沈晨的马车旁边,道:“太子殿下安全无事,已被兄弟们接回开发区,此时应当在长安城外等待仙师。”
“好的,知道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问李承乾的去处,在袁天罡偏执地把匕首从高空扔下的时候,他就李承乾必然安然无事,后续也就懒得再询问。见到李承乾时,他精神状态不算太好,但身上无病无灾,气色也算扎实。见了沈晨来到,远远地躬身行礼,“多谢仙师相助。”
沈晨点点头,看着他笑道:“呦,小伙子精神不错啊,只穿一件单衣一件皮裘就敢在寒风里等我?”
李承乾早已对沈晨的调侃失去了惊讶,他又不是没被沈晨揍过,自然不愿梗着脖子和沈晨硬顶。“冬天要结束了,自然无须过多衣着。”
看看自己身上同样的单衣加皮裘,再看看沿途显露出黄土的地面,沈晨笑了,“是啊,冬天结束了,春天就要来了,身上的衣服自然无须太多了。”
“驾!”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