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帝国海军正在登州的码头上飘着,从上到下都是李承乾亲自挑选出来的精兵良将和经纬文官,哪怕打杂的水手也是当初帮助他造反的侯君集的家丁,已然容不得外人进入。有人说:“这就是一支去送死的船队,一路沿着海岸线北上,直至仙师所说的半年白昼半年黑夜的极北,然后从传说中的天之桥东渡,进入一片原始蛮荒的土地。”
“不说那片土地上未知的神秘,便是旅途中的危险便让人望而却步。”
“天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路途之中,或许根本没有一人可以抵达那片沃土。”
一滴滴眼泪在百姓们的眼眶中打转。其实纵观李承乾在太子位上的一举一动,他的胡作非为从未有一次是针对百姓,他穿胡服在皇室本身就是鲜卑后裔的情况下真的算是罪过?说他宠爱男伶,可是,放眼天下,龙阳之好者不计其数,汉武帝不是也没能逃过男色的勾引?大不了将男伶一杀即可,犯得着当做大罪?百姓们心里明亮着呐!可惜,事与愿违,大唐最顶端那群人的想法并非寻常百姓可以琢磨,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没有对百姓犯下任何错误的太子暗杀兄弟,想要举兵造反?一切的一切,谜团也罢,神秘也罢,随着李承乾在长安东边的春明门外拜别送他的万千老百姓,如同过眼云烟一般消散了。秋天的渭水平原一片金黄,一队上千人组成的队伍自西向东一路行去,其中没有身披铠甲的将士,只有年龄参差不齐的男女,倒像是有组织的逃荒的人群。正中的马车并不奢华,只比一般的王爷爵位。新任恒山郡王李承乾淡然地坐在马车中,随着马车在平坦的驰道上行动而微微地摇晃身躯。没了太子的位置,李承乾感觉自己反而更加轻松,只是回想起长安城外绵绵延延的万千百姓,心中百转千回,不知从何说起。“就这样吧!事到如今都回不去了!”
在他身旁,是难得放弃了乘马,而改为陪同的李君羡。没了马的将军,就像没了腿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没想到连累了你,父皇把你升为郡公,却给了文职。”
李承乾苦笑着摇摇头,没想到李二能做得这么绝,将他手中唯一能真善战的将军变成拿毛笔的文官。李君羡倒是想得开,“此去路途遥远,殿下又是白手起家,所谓文武之别,不过说说而已,我还真不信那些也行打过来,文官拿着毛笔就能把人吓跑了。”
“放心吧,在大唐,咱们还是大唐人,到了那个地方,咱们虽然也是大唐人,但那个大唐却是咱们的大唐,有得好日子等着你呐!”
听他说得有趣,李承乾忍不住哈哈大笑。忽然,李君羡面色一整,“晋……太子殿下不来送一送吗?”
李承乾摆摆手,“他没时间,那个位置的苦我知道,绝非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现在大抵正在太庙里还愿,还要听宗正寺那群憨货呱唧呱唧囔囔。”
李君羡想了想李治愁眉苦脸的样子,顿时哈哈一笑,“太子殿下无拘无束贯了,这一关怕是难熬了!”
“那仙师……”听到“仙师”两个字,李承乾和问话的李君羡不约而同沉默下来。整整四天的时间,沈晨都没有出现,听说每日里都在长安城里走走逛逛,饿了便找个巷口小吃吃一点,累了便索性席地而坐,也不管若是被世人知道,会如何说。被金吾卫和不良人看到,一群汉子被吓得腿软,又不敢打扰,以为他微服出巡,只能远远地跟在后边,然后回报上官。长安县令和长宁县令都快愁死了,天知道沈晨的路线是怎样的,生怕绕着绕着绕到自己的地盘上,然后被百姓得知,把县衙砸掉。李二似乎对这事毫不在意,随沈晨自己的意思,也没派出人手,也没前去寻找,只是派了百骑远远地吊着,似乎只要沈晨没被当做地痞流氓揍一顿,百骑也没有出手的意思。“仙师这是怎么了?”
李君羡想不明白,平日里的沈晨虽然温和有礼,淡然如水,但也没有如此洒脱,他此般作为反倒和下凡渡劫的神仙有些相似。但如论他怎么想,都不觉得沈晨是那种寻常渡劫的神仙。李承乾长长地叹了口气,“此事他连小师妹都没有告诉,想来必然有无法言说的理由。他老人家心思高远,哪是咱们能够猜测的?”
李承乾眉目凝重,突然,一声长报自队伍前疾驰而来,马车前方一阵混乱。“报~~~恒山郡王、五莲郡公,仙师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