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娘的哪跟哪呀!”
马车里摇摇晃晃,晃得卢斌两眼直愣,回到家中,卢胜道不等卢斌将脸上的鲜血擦拭干净,拉着卢斌便跑入书房之中。“父亲,仙师如何说的?”
卢斌一面用冷水轻轻擦拭额头,两眼却是毫无神采。卢胜道急得直跳脚,“父亲大人,您这究竟怎么了?难道……难道……”他恍然大悟,合着没说成,父亲大人被吓傻了?“不可能啊!此时此地,除了咱们家仙师还能从哪里找来比咱们更好的替罪羊?难道是从学院找来了什么博士大儒,让他替咱们抗罪?”
卢胜道语无伦次地道:“也不成啊!即便陛下出面,输了就是输了,就凭那些小老百姓的想法,不管是谁,反正让他们输了钱了,天王老子也不能不恨,怎么哪个博士大儒有当替罪羊的能耐。”
想要当替罪羊也并不简单,没那实力,沈晨还看不上?放眼扬州,除了卢家以外,哪家有资格当这个替罪羊?“难道是那十家得了仙酒份额的世家?”
见卢斌仍旧满脸迷茫,卢胜道又是一次恍然大悟,咬牙切齿地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他们,他们在扬州名望虽然比不上咱们家,但根基深厚,若是将他们推上台面,倒是可以给百姓一个交代!这群蛀虫,平常时候吃老百姓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吃咱们家?简直就是不要脸的狗东西!我这便去找他们!不论他们答应了仙师什么条件,我也要狠狠在他们脸上吐上一口吐沫!”
一面说着,卢胜道一面便要往外走。卢斌猛地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将他拦住,“站住!”
但见卢胜道狰狞恐怖的面色,卢斌脑子猛然间清醒过来,这长子平常时候并非一个粗鲁的性子,相反和沈晨倒是有几分相像,只是没有沈晨的能力和手段。此时一副气势汹汹要去招人拼命的样子,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他知道,一旦让卢胜道走出这两扇房门,难说真的会出人命!于是,卢斌连忙劝道:“你瞎咧咧什么?谁告诉是那十家的?我都没开口,你自己瞎想些什么?”
卢胜道道:“难道不是?”
卢斌甩开卢胜道的手,“当然不是!”
“那还有谁能代替咱们当替罪羊?”
什么时候开始,当替罪羊还要抢着当了?他娘的,这事究竟怎么搞的!卢斌心里很不是滋味,砸吧砸吧嘴巴,道:“不,仙师不是这个意思。仙师没有舍弃咱们家,相反,可能还极为看重咱们家。”
琢磨了半天,卢斌也想明白了。沈晨对他虽然手段方式很奇怪,但总而言之,都有一个核心,就是没让他成为垫脚石或者别的东西,更别说当成替罪羊。仅凭沈晨说“帮老百姓说几句公道话”,便不像是把他弄成替罪羊的样子。但是,沈晨对他忽远忽近、捉摸不定,倒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何会这样?”
听卢斌将事情说完,并加以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之后,卢胜道也晕乎起来,“按理说仙师没理由如此做?若是不要咱们家,以他老人家的地位,直接挥手让咱们滚蛋就是,若是要咱们家,大可将要让咱们做的事情说一说,如此咱们也能心里有个底。为何会如同现在这般,飘飘忽忽的,也不给咱们一个准信?”
卢斌苦笑着摇摇头,“若是知道,咱们就是神仙了,何须在此烦恼?”
“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不然还能咋样?”
“哎……也是只能如此了!”
卢胜道默默一声叹息,想不明白念头不够通达,急得他吃饭想、睡觉想,就连上茅房的时候也想。可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出沈晨如此对待他们家究竟是何道理。最后发现自己都快疯了,索性写好遗书,带上自己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当,把自己整个人直接搬到扬州最大的青楼之中,整天喝酒高歌、吟诗作赋,写得好不好另说,关键是醉了之后就不会想了。那一把悬在脑袋上的利剑也就暂时被他淡忘了。如此疯狂气得卢斌破口大骂,老妻更是哭嚎得极惨,说是家门不幸,出了个败家子,全怪卢斌没能看好儿子,也怪卢斌全身心都在百姓身上,忽略了儿子,堂堂淮南道刺史的大公子,居然会被狐朋好友欺负,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下好了,把儿子逼疯了吧?老娘告诉你,若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你拼命,然后下地府去给你偿命!卢斌被搅得太阳穴都快炸了!可他有什么好办法?他都还整天提心吊胆的,唯恐沈晨像个收了钱不办事的人,忽远忽近地就忽悠没了,然后就是全家流放充军。就他现在的状态,能让自己活着就算不错了,还管儿子?哦,老子去管儿子,哪个来管老子?一家人就这样鸡飞狗跳了好几天,忽地有一日,被他派出去盯紧赌坊事情的管家连忙来报,“大人大人,不好啦,仙师进赌坊了!”
乒乒乓乓!卢斌手里的煮茶器皿洒落一地,整个人弹射一般跳起来。仙师真的……真的去了赌坊?仙师真的赌上了自己,拖延赌坊结算时间?卢斌震惊到无以复加。说实话,他对沈晨的这个计策压根儿不觉得能够实施下来。毕竟,仙师是何等身份,居然直接下场参与民间赌博,这事别说真的做了,即便只是风言风语也足够让沈晨吃一壶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仙师竟然当真做了?天啊!”
不说别的,至少在这件事上,卢斌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让管家备车,他要按照沈晨安排,充当百姓的代言人,不管沈晨要赌什么,他都要站在百姓一边,相当于“托儿”。“对了,赶快去把大公子找来,不管他喝了多少酒,让他弄清醒了赶快过去,要不然,他就等着自己收拾东西滚出家门吧?堂堂淮南道刺史府的大公子竟然整日里留恋青楼红楼,他还要脸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