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他还是不忍心,便起身出了家门,悄悄到宋家大门口张望一圈,看着满院子的人在说说笑笑的忙着,再想到自家的冷清,他摇摇头又回去了。路上,他碰到了苏旭光,两个准亲家尴尬的相视一眼,连招呼都没打就擦肩而过。“那个……家树哥。”
苏旭光又跑了回来,拦下李家树,“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李家树也是一脸尴尬,点头,“你说,甭客气。”
苏旭光从怀里掏出一吊钱,“我知道,你们家没准备东西,我其实也不敢强求什么,但也不能让两家面子太难堪。这钱你收着,不管怎样还是想办法备点东西吧。”
说完,他没脸再待,飞快的走了。“唉……”李家树低头看着手中的铜钱,幽幽的叹气。这都什么事啊?他把钱收好,回家就悄悄把自己藏在柴屋里的钱取了出来,匆匆赶去镇上。苏旭光说的没错,的确不能让两家面子太难堪了。……宋安之打了两头大野猪回来,直接拖到李二狗家,让小虎他们帮忙收拾。自己称了明天要送去苏家的肉回来,其他的交待小虎他们明早送过去。这一夜,宋家旁边的空地上就热闹了起来,烧了火堆,几十人正在忙前忙后。快天亮了,李二狗又让人架了几口大灶,搬了柴禾,早早就开始烧火煮水杀鸡宰鸭。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给做菜的人打下手。宋安之早安排了今天的事,要在这块空地上摆酒席宴请村民。宋家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把村民都闹醒了。林氏翻身起床,一边穿衣,一边骂骂咧咧的,“这是哪家死人了吗?这一大早就闹这动静。”
“呸呸呸!”
李家树进来,连呸三声,“婆娘,今天是儿子的大好日子,这一大早的,你可别说这些带晦气的话。东西我都备好了,咱们先做早饭吃,晚点四婶就过来和常年一起去老苏家提亲。”
“提什么亲?不娶!”
林氏动怒,越想越窝气。李家树一听,急忙安抚她,“这哪能说不娶就不娶?叔公放了话,这可不能胡来。你难道还想让咱们一家都除出族谱?”
“这破族……”林氏骂着,突然就噤了声。李家树好劝歹劝,劝了很久才把林氏哄妥了。夫妇二人出了房门,李家树指了指李常年的房间,“你去叫常年起床吧,别是四婶过来了,他还在床上。”
嘎吱……“我早起来了。”
李常年穿戴整齐的出来,李家树瞧着,面上一喜,“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把早饭端出来,咱们先吃早饭。”
林氏上前扯了下李常年的袖子,问道:“儿啊,你是真喜欢那苏碧莲?那样的女人,她哪里配得上你?就她那娘,我也是想了就膈应。”
她不喜欢苏碧莲,更讨厌孔氏。姓苏的,她都不喜。“娘,我娶的是苏碧莲,可不是那孔氏,你理她做什么?再说了,这苏碧莲过了门就是你儿媳妇,你是做婆婆的,你还怕她不成?”
李常年懒洋洋的道。他现在对苏碧莲的感情很复杂,又爱又恨。闻言,林氏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儿啊,你这话是说得没错,可是,娘听着怎么觉得你不喜欢那苏碧莲?”
“我就你一个娘,难道还要让你受委屈不成?”
李常年卖乖,“儿子娶媳妇回来,也是为了替儿子照顾娘的,娘就等着享福吧。”
“呵呵!我儿子真孝顺。”
林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李常年听着传来的声音,鼻嗤一声笑了,“那死瘸子还真是不要脸,人家不要的破鞋,他倒当成宝了。”
“不用理他们,我瞧着啊,他们就是存心想气咱们。”
林氏倒是看得通透。“哼!我根本就不在乎。”
一家三口刚放下碗,李四婶就过来了,她瞧着冷冷清清的样子,先是怔愣了下,随即就面露不悦,“你们要抬去老苏家的东西,可都备好了?”
李家树难为情的点头,“备了一些。”
“那我让人来抬?”
李四婶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以为是放在屋里,也没多想,转身就要出去找人来帮忙。李家树连忙喊道:“四婶,不用找人了。”
李四婶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他,“你都跟人说好了?”
“那个……”李家树尴尬的挠着脑袋,声音越发的低了,“东西不多,让常年自己抱过去就行。”
抱过去?李四婶傻了。这是什么规矩?聘礼不用抬,不用挑,直接由准新郎抱过去?林氏起身,面露不悦,“依我看啊,这直接把人迎进人便是,还整这一套做什么?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还矫什么情呢?”
李常年竟点头,“我觉得娘说的有道理。”
李四婶直接懵了。这算是哪门子的亲事?有人这么办亲事的吗?她为难的看向李家树,“家树啊,这媒嘛,也不是我做的,村长和你商量着有意让人走一趟,我也不反对。咱们都是一个房的,同出一脉,能帮的也不能旁观。只是,你们这样去老苏家,我可真是……”这一刻,她真想掉头走人。“四婶,今天就麻烦你了。”
李家树头都快抬不起来,他转身进了屋,把一个贴了红纸的箩筐抱出来,里面只放了半筐的东西。“常年,你抱着这个,现在就跟你四叔婆走一趟吧。”
李常年接过箩筐,低头看了一眼,不满,“还给什么东西呢,依我娘说的,让她人直接过来便是。”
李四婶一听,调头就走人。话都懒得说了。这要真跟着一起去,脸都没地搁。“四婶……”李家树追了出去,最后一个人回来。他终是动了怒,动手把李常年揍了一顿,最后父子二人一起去老苏家。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孔氏站在大门口望着一队人马抬着东西从宋家出来,又气又恨,直跺脚,“哼!一个死瘸子,一个贱丫头,他们整这一出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