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就在赵清影迷迷糊糊起床时。隐隐听见大厅有动静。“铎勒?”
她穿上鞋,跑到他身边。“怎么?想通了?准备放我走?”
“你就这么想逃离孤?”
听他的语气,似乎挺受伤。赵清影翻了个白眼。他强抢民女还有理了?“撕破脸了,我们谁都不好看。铎勒,你知道我的能耐,别逼我。”
一个瓷瓶被从袖中抽出。他递给她。“你把药吃了,孤便送你回行宫。”
这次,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吧……“行宫?我要出宫,我不想待在你身边。”
“不愿意就算了。”
铎勒把瓷瓶夺走。“我愿意。”
行宫也不错……至少离铎勒远了点。趁铎勒不注意,赵清影点了自己几道穴位。她从瓶中倒出一粒红色的丹药。塞进了嘴里。黑眸睨着赵清影若有所思。很快,就上了马车。趁无人注意,她又依次点了遍穴道,将红色的药丸吐了出来。她又没病,铎勒给她的药绝对有问题。他当她傻?回到行宫西殿,赵清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被人监视得更紧。昨日在宫殿也只是几个侍卫在殿外守着。现在侍卫直接守在身后了……而且,先前伺候的婢女也换了人。这不就相当于换了个牢笼?铎勒可真狠!看来她逃出去真是遥遥无期了。趁天大亮,她跟婢女一同四周散步,摸地形。这次她学乖了,紧跟着婢女。不能再把自己弄丢了。“茯苓姑娘,再往东便不能去了。”
婢女好心提醒。“为何?”
“东殿住了……”正欲往下说,另一个婢女撞了撞她的手臂。“没什么……只是王明令禁止。”
很明显,她们在故意隐瞒着什么。……地牢中,十字架上绑着一个婢女。婢女的身上被鞭子抽的伤痕累累,她垂首,眼皮半阖,一副半死不死的样子。“贱婢,王问你话呢!”
啪——木扎又甩了下鞭子,这一鞭子俯抽到了阿智的脸上。当即皮开肉绽,从额头到鼻梁上落下一道紫红的血印子。“啊……”铎勒悠悠坐在不远处的檀木椅上,眼眸晦明不暗。俊逸深邃的脸庞透出残忍的神情,他似愤恨似思酌。“阿日善让你干什么去了?”
“公主,公主……让奴婢跟四王爷传话。”
木扎吼道:“传什么话?”
“都是表明心迹的……啊……”话音未落,又一鞭子甩到脸上。“再狡辩,信不信老子让你毁容?”
铎勒不耐烦的眨了眨眼。“说实话,饶你不死。”
“奴婢……奴婢说的都是真话啊。”
眉宇微挑。“哼……茯苓的身份是什么?”
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女居然会武功、识得汗血宝马、宠辱不惊、气质优雅……这着实说不过去。若没猜错,茯苓跟沈临城一定有关系……紧接着鞭子又啪啪作响。女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忽然,阿智昏了过去。“王,又晕了。”
“抽醒。”
木扎又抽一炷香的功夫,但阿智没有丝毫动静。“王……她,她死了。”
瞳孔一沉,闪出嗜血般的光。“搜身。”
这……木扎有点难以下手。先不说他抽死了一个女子。光是这婢子死后还要被他搜身,败了名节才叫惨!“是,是……”所以,由此可见,王这次是真的气愤。木扎摸了摸她的胸口、衣袖,最后从里衫中扯出了一张被抽的稀烂的染了血迹的纸。“搜到了。”
木扎将信呈给铎勒。铎勒草草看了一眼。纸被鞭子抽得破的不成样子,再加上血迹模糊,只能依稀辨认。阿日善应该在向沈临城传达茯苓的信息,让沈临城救她离开。“阿日善也认识茯苓。能让阿日善跟沈临城共同认识的女眷……你说是谁?”
铎勒神色淡然。其实他早有预感,茯苓的身份会很尊贵。只是他不愿承认,他希望茯苓只是个身份干净的平民百姓,最好能让他压她一头。这样,她就永远逃不脱他的手掌心了。木扎斟酌发言:“跟四王爷一同出使漠北的女人,身份定不会太高。但能跟在四王爷身边,身份断然不低。”
这说了相当于没说……“蠢货!”
铎勒剜了他一眼。“茯苓或许是朱雀国的公主。若真如此,也不是不可以交换。”
木扎眼中瞬间闪出崇拜。他们王分析得真好。……天刚擦黑,赵清影扯了个出门方便的谎,趁着婢女不注意,一溜烟窜了。经过熟悉了一下午的地形,这一次她有了方向。既然铎勒不允许她去往东殿,那她偏要。指不定就从东殿逃出行宫了。铎勒一定有事情瞒着她。尽管脚力已经很快了,可侍卫的脚步声还是很快跟了上来。“茯苓姑娘,别让小的难做啊。”
“茯苓姑娘,王会怪罪的。”
假山后,赵清影正欠着身子。她抚着胸口,脑袋飞速转圈圈。外面约摸有十个带刀侍卫。幸亏她有匕首,干掉一半还是可以的。可……唉!总之胜算不大。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内力朝北边的石拱门打去。砰——“茯苓姑娘在那边。”
“快走。”
很快队伍全部去往北边。赵清影从假山后跑去东边。一路只遇到两三个侍卫,轻松把他们干倒。东殿正门都有守卫,走正道是不理智的。所以只能翻墙。两丈多高的墙让赵清影腿脚发软。她的轻功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墙旁又没树又没假山,连个支撑点都没有。这就头大了……“人在哪啊?”
“茯苓姑娘,别躲了……”侍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有个词是怎么说来着?狗急跳墙!赵清影这次是真体会到了!这是越狱的最后一道屏障,可不能被抓回去。她盯着目标,咬牙跺脚,微运内力不多不少堪堪攀上了墙头。“呃……”真废臂力!若是龙吟剑在身边就好了。她直接把那些侍卫斩杀了,用得着蠢兮兮的翻墙?早知道就听沈临城的话,好好学功夫了。但这些幻想,也只能想想。关键时刻,她只能拼了半条命硬抗。她双臂用力死命身子攀到了东殿。“参见龟兹使。”
婢女福福身。咚——赵清影手一滑掉进了草堆。“诶呦!”
龟兹?这里是龟兹使的地盘?让她死吧!这岂不是才脱狼穴,又如虎口?沈临城到底在哪啊?观察一遭,确定周围没侍卫。她窜进了空马车,在底座静静趴着。当下马车是最安全的。因为马车可以通向市井!“呵……您放心!龟兹的贡税会照常上纳的。”
一人跟龟兹使者上了马车。赵清影捂住口鼻,屏住呼吸。那人眼冒寒光。对龟兹使者的话不置可否。“呃……这个……当然,龟兹的宝石、灵芝、雪莲等贡品会逐年增加的。您放心……”沈临城颔首。与此同时,马车缓缓行驶。“也不知漠北王的决议如何。您说,他会不会已经驳了我的和亲书?”
就在这时,一群侍卫拦着马车。车外,木扎恭敬的鞠了一躬。“四王爷、龟兹使,有刺客在行宫逃窜。不知您们可看见了?”
赵清影心脏都要跳出来。沈临城在车上……不过,此时,她喜忧参半。马车车帘,被侍卫掀开。一束明亮的光散了进来。幸亏车座放了坐垫,坐垫垂下的流苏遮住了下面的赵清影。“没看见!赶紧让……”龟兹使没好气的摆手。沈临城亦是一脸严肃。“什么东西,都配拦本王的车了?”
“四王爷,小的只是秉公办理。”
木扎赔上一张笑脸。“您可否让小的搜搜?”
龟兹使跺了跺脚。“一群废物。连个刺客都抓不到。我方才可在场,东殿什么都没有。莫非你们怀疑王爷……”“小的不敢。”
木扎抱拳。“可总得……”“好!我亲自去给你们录供证总行了吧?”
龟兹使喝了一声。然后百般讨好冲沈临城作揖。“他们一群不懂规矩的蠢货。王爷别见怪啊!我这就把他们处理了。”
说着他就下车。“四王爷先行进宫吧。不必等我了。”
沈临城终于给了回应。“有劳了。”
龟兹使受宠若惊。他被四王爷记住了!这个人情卖得不错。木扎又急又气……可偏偏不能发作。这个龟兹使太能捣乱了!他有七八成的把握茯苓定在东殿。车又缓缓的行驶。赵清影缓缓吐出口气。“出来。”
肃杀之气氤氲在逼仄的空间。冰冷而疏离。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这种强制感就像被人扼住咽喉,压抑住了胸口。赵清影舒了口气,狼狈的从底座爬出来。“沈临城,你给我好好说话。”
惊喜交加。这个小东西比他动作还快,这么快就单枪匹马找到了他。殊不知……赵清影哪里是找到了他?只是瞎猫遇见死耗子,刚好撞上了!“清影……!”
凤眸一亮,大掌立即将人带到腿上坐着。也不管衣衫上都是灰尘。他的手劲很大,把她的双臂捏的生疼。他将人紧紧环抱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