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营帐已是一个时辰后。楚西祠眉头深锁。背着手在帐篷里转了十几圈。“听说雪狼极不好猎。又没带侍卫,他们都疯了?”
“见主子有把握,我们没敢跟上去。”
离殇抱拳,不紧不慢的解释。“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把戏。”
楚西祠找了处软垫坐下。手拍了下额头。“年龄加起来都过半百了,还争风吃醋……真是服了。”
离殇无奈的摇摇头。他帮沈临城说了一句话。“其实……是漠北王提议的。”
楚西祠跟身边的赵清影无奈的对视一眼。……一个时辰后,二人才来到山脚下。铎勒酣畅的露出笑脸。“孤敬你英勇。”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银瓶,扔给沈临城。沈临城轻而易举接过。视若珍宝般放进袖中。“何必争得你死我活?如若你肯让步,漠北承诺跟朱雀国永结秦晋之好。”
铎勒从马背上扯过弓箭,率先下马。话是这样说,可铎勒的举动说明了一切。他心中知晓沈临城的答案。“为了本不属于你的人,你想让漠北臣民陪葬?漠北内忧外患如何,不必本王多言。”
“好!请……”铎勒示意沈临城先入山。才踏进山,便听见不远处的狼嚎声。狼没有直接扑上来已算是仁至义尽。二人虽不惧猛兽,可随着深入,注意力都集中起来。沈临城拔开玄铁剑,正对着草丛。草丛中有一只野兽,两眼泛光。扑着地上湿润的泥土,口中发出呜呜的恐吓声。剑还没举起来,狼便扑了上来。玄铁剑反着银光,横着一挥,甩开了野狼。而铎勒的处境更是不好,一匹长了獠牙的凶猛灰狼也向他扑了好几次。他擅长弓箭,无法近攻。可远攻射箭的把头却出人意料的精准。百发百中。二人合力共同对付着野狼。“剑可真快。”
“漠北王的骑射才让人折服。”
沈临城漫不经心的回道。狼是群居动物。不等二人反应,紧接着,又有几匹狼现身。一场厮杀下来,狼群被二人破坏的七零八落。死的死,伤的伤。死状惨烈。血染一片。等赵清影跟楚西祠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血流遍地的惨状。“嘶……”楚西祠都有些看不下去。这些狼招谁惹谁了?怎的就犯了灭门之灾?真是可怜啊!要不是在漠北地界,楚西祠都想请人给它们超度一番。赵清影逐个查看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狼,估计它们也快不行了。都开始翻白眼了。“有几匹狼还活着。你们手下留情,饶它们一命。”
“是。”
侍卫应声。“造孽了。”
她喃喃着。而山上二人也并非毫发无损。衣袍被抓破事小,而胳膊上被抓的血淋淋的爪印才触目惊心。高处两只白色雪狼矗立在岩石,似在睥睨二人。一场激战过后,狼王倒在血泊中。二人早已精疲力尽,背对乏坐在岩石上。这次屠狼,显然没分出胜负。“哈哈……”铎勒扔下弓箭。“若没有疆域之界,孤倒愿跟你拜把子。”
“你问过本王的意愿吗?”
沈临城真是嫌弃得够够的。铎勒傲慢的冷嘁。原本闪着欣意的黑瞳冷了下来。他攥着拳头,表情既不甘又无奈。“孤最不如你的,就是时间。若是孤早遇到茯苓,根本不会给你丝毫机会。可惜啊……”一场酣战下来,铎勒有了释怀。早就听过战神风采,可他发自内心是不服的。他向来自傲,不以为世间有何人真能比过他。可今日并肩协作,却发自心底的佩服。沈临城的言行举止都透出非常人的豪气高贵。除了冷冰冰的脾性,真让人挑不出刺。也难怪茯苓喜欢。“她先前性子软,又不会与人争斗。若先遇见的是你,你的妃嫔应当如何对付?本王非得心疼死。”
他并非炫耀亦或是挑衅。语气当真有痛心之感。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丫头受委屈,他心口就疼。想都不敢往下想。上辈子,她遭的罪已经够多了!她不应该再受半点苦难。铎勒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或许……他从一开始遇见那个叫茯苓的女子便是错的。先前她说她介意三妻四妾。他只以为是她拒绝他的托词。没曾想,她的肺腑之言他权当气话处之。思忖来,真有几分后悔。“孤只放手这一次。你若敢对她不好。孤定会把她抢回来。”
这是他当下,唯一能为她做的。“漠北王自重。”
沈临城吐出凉薄的字眼。根本不给铎勒脸面。不过对于铎勒,也不必所谓的脸面。他的发妻,旁人有何资格觊觎?“沈临城。”
娇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一个白色身影,朝他们走来两个男人的目光瞬时变得温柔。沈临城有些疲乏,他矜贵的坐在岩石上并没有起身的意图。赵清影徐徐来到他们身边。二人身上的血腥气扑鼻,让她恶心的连连后退。“幼稚!凭白害命也不怕折寿?”
她瞪着面前的两个男人。铎勒跟沈临城默契的对视,脸上不约而同扬起几分戏谑。真是……也不知怎么回事,二人的关系像是变好了?“人生而就应当征服一切。更何况是……畜生?”
铎勒不耐的解释着。“强者应该保护弱者。这不是你们欺负弱小的理由。”
身后起了一阵风。一匹白狼从草丛扑来。“嗷——”这是丧偶的悲号。电光火石间,龙吟剑剑拔出鞘朝雪狼劈去。剑气泛着白光,冰冷如霜。赵清影运着轻功,极快的跑向二人身后。雪狼前爪弹跳着,一跃而起,与剑身相抵。血盆大口上长着尖长的獠牙,热腾腾的口水淌着。细胳膊细腿哪抵御得了膘肥体壮的雪狼?上扑的雪狼险些将小人儿扑翻在地。一记银镖飞去,插入狼的腹中。沈临城将人拉至身后护着。“饶它一命。”
说时迟那时快,铎勒已然撘弓拉箭,三支箭一齐射了出去。“嗷呜……”那白狼的惨状真是不可言说。沈临城握住小手,安抚着。若是他,他也会选择当场弄死它,以绝后患。白狼身上被插得千疮百孔。四肢抽搐、颤抖……它吊着最后一口气,向一边倒在血泊中的狼王爬去。两匹狼最终一同倒在血泊中。“你们真残忍。”
赵清影眼神中透露出不忍。“等它吃了你,你就满意了?”
铎勒面带微笑的讽刺了一句。口气倒有几分宠溺。赵清影翻了个白眼。她才懒得跟他辩!一大群侍卫霎时涌过来。木扎带人进了山洞。“主子。”
离殇拿着几瓶金疮药上前。垂眸一看才发觉沈临城的胳膊上一处衣袍都被狼给刨烂了。血肉模糊。另一边的铎勒双臂更是惨不忍睹……胳膊上被咬了不说的肉都被陷了下去。可他云淡风轻,就像无事发生。“你看你……真是的。平白无故的非要去猎杀它们。活该被抓伤。”
口气不近人情,可某女还是口是心非的上前查看伤势。边数落着边给伤口吹气。衣袍被抓乱了不说,关键是还血淋淋的。“我不疼。”
“谁关心你疼不疼?你疼死算了。”
赵清影用帕子随便给他包扎了下伤口。沈临城扬着宠溺的笑意,将药瓶塞进小手。赵清影愣怔,不大明白药瓶的作用。看到这一幕,铎勒有几分恍惚。不曾想到这母老虎性子的女人还有柔情似水的一面。他终究不够了解茯苓。若是能早些遇见她就好了……“女人……你……”铎勒突兀的呼唤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赵清影带着质询的眼神瞥向他。“嗯?”
“你的身子还好吗?”
“只要没人谋害,我便能长命百岁。”
赵清影对待铎勒的态度平平。不争锋相对也不温和。毕竟是对自己有所图的人,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听出讽刺意味,铎勒出奇的没有生气。他扯起一抹惨笑,脸色添了惆怅之色。“解药已经给了四王爷。女人……你要好好的。”
漆黑如夜的瞳涌起柔柔的波。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说不出的情真意切。让人心里久久回响。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如此情真意切?赵清影动了动唇,本想应一声,可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哦。”
她冷着脸,轻轻点头。铎勒眼眸一沉,终究吐不出半个字。这个女子根本不属于他。“王,还有一只小雪狼。”
木扎抱出一只半眯着眼,才睡醒的小狼。赵清影眼眸一亮。“这,这是不是上一次的……”木扎重重点头。“对!这是上次抱回皇宫的雪狼。”
“既然你喜欢,就抱回去吧。它留在这里也活不长。”
铎勒眉眼柔柔。语毕,木扎立即将洁白如雪的小肉球抱给赵清影。害怕狼野性未除,沈临城匆忙挡在她身前。别扭的将小狼抱在怀里。“你们把它父母都杀了,还好意思碰它?装什么好人?”
赵清影把小东西从沈临城怀里抢出来。“这只是畜生!”
铎勒不厌其烦的又解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