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啧,我没有……”沈南桑自知理亏,也没想与他叫板,心里却泛酸,忍不住腹诽。昨夜不肯饶她的也不知是谁,这会儿清醒了知道说不许看了。她该看的该摸的不早在昨夜都整完了?不仅看了摸了,她还上手挠了呢。不出意外,他衣衫下头定都是她的手爪子印。那厢,陆阙三下五除二把地上散落的衣裳捡起来穿妥帖。拾掇完后正欲抬脚出门,余光瞥见床上那青紫遍布的背脊,眸光当即晦涩,喉咙不受控的滚了滚。昨夜种种如潮水般汹涌,一股脑闷声砸进脑海里,风声不停,涟漪不止。那药抹得去人暂时的理智,到底是抹不掉清醒后的记忆。他犹记昨夜初次沉腰时,她掐着褥子疼的在他身下瑟瑟惊恐的样子。那双眸子,和他当年与阿爹去林中狩猎时遇见的鹿一模一样,灵动又惹人怜。两指挑起地上的衣裳,陆阙那张白嫩的脸猝不及防又隐隐泛起了红,出口的语气却低沉,带着股难消的低哑。“穿好。”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连带着衣裳一起兜了沈南桑满头。沈南桑惊的瑟缩了一下。待看清掉到眼前来的肚兜时,破天荒的红了脸。身子不自在的扭动,换来的,却是下身火烧般的疼。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抱着衣裳有些心虚:“你,你疼吗?”
她不懂这些,从没人教过她。便是昨晚,也是陆阙占据着主导。她只是觉着,她一个没使力的,事后都疼成这样了,陆显知又是手又是腰的,忙活了一晚上,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吧?陆阙倚着梳妆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什么?”
沈南桑身子一抖,一边穿着衣裳一边皱眉:“就昨晚啊,你应该也疼的吧?”
“昨晚?”
陆阙口齿一顿,耳尖通红。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只当她是在说她挠他的事儿。故而别开头,没好气:“疼不疼你不知道?”
果然……沈南桑蔫吧了,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她不仅把陆显知强了,她还让陆显知平白无故疼了一场。沈南桑头一次在陆阙跟前这般没有底气。穿好衣裳,她慢慢吞吞的挪着身子下床。陆阙等的不耐烦,听见动静,转身回头正欲催人,倒不想先一步撞进了那双氤氲灿然的眸。她眼尾红的厉害,瞧着有些肿,原本白嫩的肤像是染了一层清淡的胭脂色,衬得她愈发娇怜。一些个颠鸾倒凤的画面跟着钻进他脑海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沈南桑抓着他边哭边叫他显知,叫他轻些,叫他停下的画面。“陆显知……”又是那道声音,却没了昨晚的哭腔,哑的厉害。沈南桑被他盯得发毛,咽着口水指了指他的脸:“你的脸,好红啊。”
没了往日发现他脸红时的调侃与兴奋,沈南桑怕他药效还没过,她腰好疼,腿也疼,她不想再来一次。“我穿好了,我先出去,你冷静,实在不行,我帮你叫誉堂!”
帮你叫誉堂。好熟的字句。是了,昨晚他也是这么跟她说的,结果她压根不听,拉着他就开始啃。方才等沈南桑时,他照了铜镜,那张嘴简直惨不忍睹,就没一块儿好地儿。沈南桑腿疼的厉害,好不容易挪出屋子,还被迎面而来的见春骇了好大一跳。“你,干嘛!吓我一跳!”
“主人。”
见春愣愣的看着沈南桑,顿了一瞬,视线不受控制的往她那脖子上挪,小脸唰的就红了。“主,主人你,你饿不饿?见春去帮你弄吃的。”
她紧张的要命,昨夜那雨下了一整夜,耐不住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一晚上她耳边的声音就没停过。她是真没想到,看起来能被风刮跑的圣子,体力居然……咳咳咳……非礼勿念,非礼勿念,非礼勿念。沈南桑拍着胸脯顺着气儿,像是应景似的,见春的话音才落下,她肚子跟着就叫了一声。沈南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昨天晚膳在宫里什么都没吃,就用了些陆阙给她顺的糕点,晚上又是一整夜的体力活儿,她这会儿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眼下,什么都比不得她的肚子重要:“我要吃水晶饺子,还有胡麻粥。”
“好。”
见春一一记下,念着沈南桑的嗓子,她又折了回来:“主人,昨日泡的燕窝也好了,可要奴再做一碗冰糖红枣燕窝?”
沈南桑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记得,多放红枣。”
“奴知道。”
见春前脚才离开,在院子里候了一个上午的三伏和四海便迎了上来:“小夫人。”
“好巧。”
沈南桑朝着两人招手,话还没说完,就见两人俊脸同时一红,齐刷刷的挪开了视线。“干嘛?”
她抽着嘴角,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衣着。整整齐齐,和昨天没什么区别啊。“没……”三伏嗓子跟卡了什么似得,眼睛望着旁处,整个人都拘谨起来。沈南桑白了两人一眼,也懒得问。反正这两人一早也不太待见她,这会儿鬼知道在抽什么风。“陆显知在屋里呢,你们要找他?”
“殿,殿下他……”“殿什么殿?还看?脑子顶在脖子上不舒坦?”
陆阙阴测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由远及近。沈南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暴躁。三伏和四海默契的低下脑袋,没敢再抬头:“殿下。”
“回院子。”
陆阙的声音比初起时好了不少,声线却冷冰冰的。越过沈南桑时,他顿住脚步,皱眉觑了眼她的脖颈。沉了半晌,咬牙警告:“叫你的奴拿粉给你铺好了,再敢穿这么低的衣裳,你就别出门了!”
“不是,这衣裳不是你昨天让人送过来的啊,你这人……”有病吧……骂人的话卡在喉咙里,对上男人那双疲惫乌青的眼,沈南桑认栽了。能怎么办,这男人昨夜被她欺负的那么惨,清白都没了,她好意思凶他?“算了算了你走吧,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现在彻彻底底是我的人了,你以后也别老对我大呼小叫的,还有啊,以后你也别叫我名字了,听着生分,就按你昨晚的来,叫我娐娐。”
“……你做梦!”
陆阙眼尾一红,看上去分外可怜,偏他眼底又全是恼意。看着头都不回的男人,沈南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你说明白点儿,哪件事是做梦?是你以后彻底是我的人,还是叫我娐娐啊?你昨晚不是一直叫我娐娐的?你这人怎么总是动不动就翻脸不认人啊!”
她可都记得的,她不肯的时候,他左一句娐娐右一句娐娐,喊的比谁都甜。回应她的,只有满院子的清风,还有,站在一旁,一直不敢上前来的重山。眼看着陆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沈南桑眉眼一扬,小嘴瘪了瘪。“重山,你说这对人负责,是怎么个负责法啊?”
她扶着腰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眼底盛着不解,煞有其事的思考着这个问题。知道负责是一回事,知道怎么对人负责是另外一回事儿。更何况还是对着个男人负责,这男人还是个被她算进复仇大计里,不可或缺的重点角色。这事儿,是真伤脑筋。“罢了,重山你去霄霄的院子一趟,把霄霄找来。”
负责的事儿来日方长,暂且放放。她更为好奇,那颗糖究竟是出自谁人之手。能在一颗糖里下那种上不得台面的药,还借一个孩子之手出招,可见这事儿的背后之人其心之毒,简直败胃至极。*从汀兰院出来,陆阙径直回了主院。四海跟在他身后,凝神屏息,一句话都不敢说。原本便冷清寂静的院子,此刻更是犹如跌进冰窖,森寒的气息弥漫遍布,与外头灼热的烈阳大相径庭。陆阙在院后的泉室泡澡净身,换了身衣裳才出来,通身的服饰,还是一如既往的红袍白裤,银饰加身。姿态肆意的曲腿坐在摇椅上,陆阙阖眸顺气,耳垂上的银铃随风轻响,破了这满室清凉。誉堂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恬静的景象。只是与恬静不符的,是陆阙衣襟边缘,若隐若现的暗红,以及那惊才绝艳之人面上挥之不去的阴沉墨色和他磕破的嘴角。“这一夜春宵,不该是这神情啊?”
誉堂调笑着勾唇,话音才落下,一双灼热审视的眸紧随其后,落在了他脸上。“得,我不说了。”
誉堂适时闭嘴,手动封唇,踏槛而入找了张圆凳坐下。“我不说,你来说总行吧,这日上三竿,让三伏火急火燎的寻我来,说说吧,昨儿个夜里是怎么回事儿?”
“你闻闻。”
陆阙沉着脸从腰间摸出一方巴掌大小的糖纸。誉堂接过那方糖纸,对着光照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意思?这油纸看着像是宫里的东西,你昨晚从宫里带回来的?”
陆阙挑眉看他,抚平的嘴角阴戾盎然:“闻不出?”
“闻?”
他把油纸送到鼻尖,微微皱眉:“挺像的,酸梅的味道。”
“还有呢?”
“还有?”
誉堂鼻尖轻耸:“还有一股奇怪的异香……我说不上是什么……”“是夏安的玉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