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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看吧,你媳妇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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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呵,周围众人面面相觑,大气儿都不敢出。陆阙眯眼看着去扶姜宁的阿堇,眸光少有的阴鸷:“看好你家主子,这里不是苗阴。”

他言尽于此,警告意味浓重。姜宁捧着手腕,不敢置信:“阿显哥哥,你现在是在为了那个女人同我置气吗?以前你并非这样不讲理的,分明是她掰了我的手害我负伤!”

陆阙冷眼看她,不为所动:“如果你老实待在房里你的手就不会被掰。你口中的那个女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为她与你置气是情理之中。姜宁,我最后再说一次,这里不是苗阴,没有人会无理由的护着你,你要作,滚回苗阴去作。”

“不,不是……”姜宁脸湿了大半,嘴唇轻颤:“阿显哥哥你不护我吗?我们,我们有婚约的你忘了吗?我可以不在乎你有其他女人的,你娶我,我当平妻也是一样的。”

姜宁越说神色越慌。陆阙的眼神一点点冷到极致,她的心也跟着跌落谷底。誉堂眼观鼻鼻观心,清了清嗓子:“姜小姐怕是记错了吧,你和他哪来的婚约,那些不过是当年为父为母的酒过三巡嘴上说笑的话罢了,时至今日,早就没人记得了,你们婚贴都没换过……”“你闭嘴!”

姜宁借着阿堇的手臂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满心满眼只有陆阙。哪怕他眼底只余一片冰冷,她依旧不认输。“阿显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我这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逃出来的,我是为了见你我才来的……”陆阙皱眉,眉宇间隐隐有些不耐:“过几日我会找人送你回去,若是再生祸事,你便自求多福。”

“你这是赶我走?”

姜宁脚下虚晃,若非阿堇撑着这会儿怕是已经重新跌回地面。陆阙却懒得再多看她:“哪里跑出来的,带回哪。”

“是。”

得了陆阙的令,侍从再无顾忌,上前要拿人。姜宁却咆哮着后退了一步。“都给我滚开!”

她红着眼瞪着陆阙,肝肠寸断:“我不用你赶,我自己走!”

呵!有骨气,居然没有话本子里说的死缠烂打的戏码。沈南桑支着下颚看戏看得入迷,早些时候流的泪干了一半儿,这会儿见人负气跑了,陆阙浑像个无事人,心头那些不痛快也跟着一并消了。闹剧就此止步,陆阙揉着眉心,面色沉沉朝身旁的四海使了个眼色:“找个人跟着,若是丢了,难免要生事端。”

“属下明白。”

四海应声,进到夜色里,眨眼的功夫便没了人影。看着场上静默的几人,三伏的视线才与自家主子对上便会意,抱着不明所以的陆霄霄带着卿自照连哄带骗匆匆离去。人走了大半,隔着夜色,沈南桑直愣愣看着陆阙的背影。背对着她,他声音依旧清润:“不哭了?”

沈南桑敛着眉,隐下神情没出声儿。陆阙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难得的心平气和,没有戏谑亦没有拌嘴。这氛围却属实奇怪。沈南桑拽紧袖子,别开眼,下一瞬就听陆阙语气缓缓的道:“沈南桑,你不适合作戏,太假,旁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沈南桑心尖儿一堵,垮下脸来:“我不适合,你倒是不违和,信誓旦旦的对着一众人,张口就能说些假意维护我的话。陆显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坏心眼儿?你要是再这样,我可是会当真的。”

这次,陆阙脸没红。他只静静垂下眼睑,眸色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抬头,煞有其事:“我不轻易撒谎。”

言外之意,他说的是真话。沈南桑心头一滞,忽然拧了眉,因得他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她的心口居然莫名跳的飞快。“不对劲!”

她下意识的喃喃出声。陆阙歪头:“什么?”

“不是,没什么。”

沈南桑眉头皱的更深,后退一步拉开与陆阙之间的距离,细细又将他那张脸打量了个遍。半晌,猛烈的摇头晃脑:“陆显知,我觉得我特别的不对劲,尤其是现在。”

说完,她抬脚就走,逃也似的从陆阙身边走过,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留。陆阙全然摸不着头脑。誉堂站在两人身边,直摇头:“圣子大人,你完了。”

陆阙茫然皱眉,自始至终不明所以:“什么完了?”

誉堂努着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要你别嘴硬,看吧,你媳妇不要你了。”

说罢,他还耸了耸肩,以示无奈。陆阙眉头拧的更深。……拐过假山边的拱门,沈南桑几乎是用跑的。匆匆忙忙回到汀兰院,沈南桑进了屋子便把自己关在了里头,任谁在屋外叫唤,也没有回应。重山和见春跟在她身后,话都没说一句,留给他们的只有一扇冷冰冰的木门。厢房内,沈南桑坐在妆奁前,一口气吐了吸,吸了吐,再一抬头,镜子里的自己明显像被热气蒸过,绯红爬了满脸。“绝对不对劲!”

她捂着脸,眼睛瞪的浑圆。她不懂情情爱爱,不知道何为红鸾星动,可是话本子里描述的详细,依葫芦画瓢她也该察觉一二。想通了之后,沈南桑后知后觉,终于明白这些日子,为什么她会对陆阙越发的执着,偏执的想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占为己有。起初她丝毫不曾意识到事情的诡异性,只以为,待陆阙就像待当年自己遇见的新鲜物件,想要便留在身边,无伤大雅,还赏心悦目,宜室宜家。可直到方才,在假山那处与姜宁对峙的时候,她流的那通眼泪,几分真几分假她自己最清楚,到底委屈与否,她也心如明镜。以及陆阙那分不清真假的维护,她心跳的速度骗得了任何人,却独独骗不过她自己。惴惴不安的摸上胸口整齐律动的地方,细细感受着里头从未有过的强烈动静,许久,沈南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她这是,对陆阙动了真心了?“不行!绝对不行!”

这个念头才冒了个苗头,沈南桑立时摇头,奋力将它甩了出去。家仇未报,国仇尚在,她岂能被儿女情长绊住脚跟!更何况,她找上陆阙的初衷,只是为了借他之后的势力为自己铺路。如此大费周章坐上圣子夫人的位置,她要的是陆阙的一颗真心,怎的陆阙的真心没拿到手,她的心倒是迫不及待的飞出去了?大局当前,孰轻孰重沈南桑心里有数。若是此刻她动了真心,往后岂能心狠。沈南桑咬着牙,咽下心头复杂的情绪,不动声色的藏起了心尖儿那块从未对外人展示过的区域,静默的闭上了眼。良久,她吸了口气,再睁眼时,面上绯色不再,心头的律动也逐渐稳定。看着镜子里那张姣好的面容,沈南桑挤着鼻子,赌气一般压低声音:“我才不要做被束缚手脚的牢笼之鸟。”

抱着凌云壮志,沈南桑披着窗外洒进来的月色,睡的极早。大抵是忧心过重,更深露重时,她做了个梦。梦里,她见到了无论如何也想见到的人。在梦里,人人都欢喜,除了她。阿哥和嫂嫂笑着摸她的脑袋,说她不似小时候顽皮了,当年那个爬山下河唯恐天下不乱的混世小公主,现如今也有了叫她心动的少年郎。可那不是……沈南桑摆着手,拼命的想解释。她明明只想复仇,她满脑子只有复仇,她不会爱人,也不配爱人,没人教她爱人,她才不要爱人。没人听她辩驳,他们都欢喜,除了她……大梦初醒时,东方既白。夏日的炎热愀然流逝,清早已然能察觉入秋的寒凉。这天,真是说变就变,不见一丝征兆呢。沈南桑怔愣的望着床顶出神,满头冷汗。枕上,意外的湿了一大片,分不清是泪还是汗。这个梦,好奇怪……明明是最想见的人,可沈南桑居然半点不觉喜乐,甚至莫名恐慌……“主人?”

窗外,见春的声音随凉风一道吹来,唤回了沈南桑迷离的神志。披了件衣裳起身,应着见春的叫唤,她将人唤了进来。见春身上有凉意,不敢靠沈南桑太近:“重山今早按照惯例在府外愀然巡查的时候,遇上了那位掌柜,重山说掌柜有话要与您说。”

沈南桑正了神色,下床坐到桌前,手指细细摩挲着杯沿:“方式来过?”

“是。”

见春待到身上有了些暖气,才敢走到沈南桑跟前,取了袖间的信封递给她。“方掌柜卯时一刻便在府外等着了,说是事情紧急不敢耽搁,又怕惊动了府里其他人无端惹出祸事给您添麻烦,所以便一直在府外候着,等重山出来。”

重山早间巡视这事儿是她先前定下的,为的就是方便外头的人给她传消息。陆阙虽不曾限制她的出行,可有许多事没有必要特意出趟门,便能省则省。不然,次数太多,难免惹人生疑。重山本事大得很,避开那些眼线,轻而易举不成问题。接过信封,沈南桑速速拆开来,将上头的内容纳入眼底。方式写的内容并不多,一眼就能看完。沈南桑却一点都不惊讶,全然一副了然于心,意料之中的淡然沉稳。看过,她叫见春点了支蜡烛来。信封染上火星,顷刻间的功夫便化成了灰烬。笔墨可消,这害人匪浅的时疫却来势汹汹,难以根除。“见春,伺候我梳洗,衣裳不要太繁琐不要太显眼,再给我准备一个帷帽,能素则素,今日随我一起出趟门。”

大事当前,不容沈南桑有任何情绪在心间作祟。这事若是成,她得的就是民心,太华的民心。再贪心些,一并收下的,还有那不开花的,陆阙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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