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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启天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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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密布的天昏昏沉沉,空气被压抑的气息裹挟。圣子府门口挤满了攒动的人头。沈南桑提着裙边着急忙慌的往厅里赶。三伏和四海守在门口,看见远处走来的身影,二人皆是一惊:“小夫人,您怎的来了?殿下在面见贵客,您……”“大人贵为圣子,就理应做到分内之事,如今疫事横生,太华百姓民不聊生,你该启天坛上花车,为太华苍生祈福。”

女人的声音高傲强硬,话音里的逼迫不容忽视。沈南桑俏脸垮下来,恶寒的直皱眉:“什么恶心东西。”

“哎!我的小夫人!您,您小声些呀。”

三伏吓得差点儿就要上前来捂她的嘴。这话要是叫里头那位爱生事儿爱造作的妙清公主听了去,怕又是一番恶战。里头男人不知回了句什么,弃秋荧的声音陡然拔高,气急败坏:“陆阙,本公主就跟你明说了,今儿个这事儿你去得去不去也得去,既是在父皇跟前打了包票了,这事儿本公主就一定会办到,不仅你要去,本公主决定了,你那新娶的夫人也要一起!”

“啧,她真的好烦啊。”

趁着三伏和四海不注意,沈南桑一个转身轻巧的躲过拦在身前的手臂跑进内厅。诺大的待客厅里,只有一男一女相对站着,二人之间的气氛可谓是剑拔弩张。陆阙见人时总戴在脸上的面具不知所踪,那张白皙娇嫩的脸上,挂着少年面上少见的不耐与烦躁。“你倒是挑着点儿来。”

弃秋荧将怒火转到沈南桑身上。看见她那张狐媚子脸,她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气,沈南桑也气。一脚踏在陆阙身前,将人挡住,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护犊子,一张小嘴分毫不让:“你说你好歹身为一国公主,怎么总爱欺负陆显知呢?他不就是不喜欢你嘛,你至于这样?”

少女说的直白,弃秋荧的脸当即就白了:“你,你说什么呢?本,本公主稀得欺负他?沈南桑,你别在这里信口雌黄。”

沈南桑管她认不认,她又不是没长眼。太华宫里都是一群黑心乌鸦,没一个好玩意儿,整日脑子里就只有算计,真真是惹人厌弃。“沈南桑!你敢不正眼看本公主!你……”“哎呀,你离我远点儿。”

沈南桑捂着嘴,就差把晦气两个字写在脸上。“外头不是说有时疫?公主怎的一点防疫的常识都不懂,这东西会传染的你知不知道。”

白了弃秋荧一眼,回过头,她又没好气的瞪陆阙。“她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吗?多危险啊,还跟她站在一间屋子里,她要是染了病,传染给你怎么办,你本就弱不禁风的。”

陆阙心里一阵沉闷。弱不禁风?说他?“沈南桑你……”“哎,你别动。”

沈南桑手里正拿着个香囊,扯了绳子往陆阙腰间系。先前那姑娘给她的香囊她确认过了,没毒,且的的确确对身子百无一害,还能防着这该死的时疫。她这段时日一直在服用辟邪丹,这东西她用不着,倒不如给她这个柔弱白嫩,招人怜惜的小夫君。“好啦。”

她利落的系了个蝴蝶结,随后拍拍他的腰。陆阙身子僵硬眉头微皱,无人察觉处,那耳尖是异样的红。弃秋荧却只觉得瞠目结舌:“沈南桑,你好不要脸!怎,怎可公然在本公主跟前同圣子调情?”

“调情?”

沈南桑一知半解的看着她,难得茫然:“这就算调情吗?系个香囊而已啊。”

她觉得这弃秋荧真奇怪,太华的民风也没有很拘谨啊,大街上偶尔都会有男女牵手并行,她在自己府上给自家男人系香囊怎的就是调情了?“你,你别想狡辩,果然是狐媚胚子!”

弃秋荧的脸一半红一半白:“本公主懒得和你废话,正巧你自己送上门来,时间不等人,赶紧的别逼本公主叫人绑你们走。”

嗬,这硬生生的威胁。沈南桑皮笑肉不笑,身子依然挡在陆阙跟前。“你确定百姓乐意叫陆显知去启天坛,为他们祈福?”

她可记得,之前那些百姓对陆阙的谩骂和诽谤。那些人见了他与见鬼神有过之而无不及,大都能躲则躲。叫他去替他们祈福,呵,有那个命受着吗?弃秋荧心高气傲的白她一眼,只觉得她没脑子:“你没听见外头的声音?本公主来的时候府外围的都是盛京城的百姓,你以为他们凭什么围在这儿?你宝贝的男人也就这点儿用处了。”

“……”“啧,你不气吗?”

沈南桑回头,小手揪着陆阙腰间的衣角,不悦的皱眉瘪嘴。用口型无声的同他说话。他却不答,抬起头,羽睫盖住了眼底的阴郁,叫人捉摸不透:“陆某可去,只一点,我去,她不去。”

这个她是谁,放在当下,不言而喻。弃秋荧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半晌点了点头:“行啊,那就你。”

事情敲定,沈南桑话还卡在嘴里,正要反驳,陆阙手疾眼快拽住她的袖子,将她拉到身边。出口的声音,仅两人能听见:“你想染病?”

沈南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那你想啊?”

“乖乖在府里待着,别给我惹麻烦。”

“陆显知,你就作死吧你!”

沈南桑气的眉眼儿都歪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男人今后真的能逆袭吗?她当年真的不是头昏眼花看错了人吗?陆阙这人认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他说不让沈南桑去,便真在出门前叫人看住了她,不让她出门。可沈南桑哪里是会乖乖听话的人?她但凡乖些,她就不是沈南桑。那所谓的启天坛,是个人都瞧得出有诈。上辈子就是这儿,她记得那些人让陆阙受了好大的委屈,那些达官显贵富家公子仗着官职信口雌黄,引着百姓,将一切错处都归纳在陆阙身上。莫须有的事情,那些人偏要睁眼说瞎话,非说这时疫是因为陆阙晦气惹恼了上苍,老天才降下祸事。偏那傻子为了他的大局隐忍不发,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连辩驳的话都不知道说。而那些无耻之徒,他们要的,是陆阙陷入泥潭,再也爬不起来。他们要夺走那个少年世界里所有的光,将他推下万丈深渊。他们见不得当年那个名动京城,光鲜亮丽抢走所有人风头的陆阙。世人大都逃不过世俗的嗔念贪痴,那些恶念大都恶心又没由头,却会因为星星点点的事情被无限放大。上辈子被弃不勤囚着魂魄在地底的时候,她亲耳听他说过,盛京无数权贵公子,打一开始便厌弃陆阙。那时候弃不勤笑得分外猖狂。他说,人总要收敛锋芒,风头过盛之人,总免不得沦落为他人的眼中钉。所以他宁愿世人觉得他疯癫不成器,这样,半夜用利刃割断他们脖子的时候,他们才会足够惊恐与不敢置信。“主人!”

思绪被打断,重山的声音透过轩窗传来。她应过一声,将小脸伸出去。重山就站在外头,乖的像只收了獠牙的狼崽:“主人,快出来,奴把他们,放倒了。”

“好样的。”

沈南桑跑到门边,探了个脑袋出去,外头果然倒着一片。见春在不远处,看见她,欢喜的朝她招手。“主人,打探到了,殿下在东岳门启天坛。”

是了,上辈子就是在东岳门,陆阙受尽了委屈。那时候,她也在。却只是身处其中不知一二,是无数看戏者中的一员,随波逐流,耳边的谩骂诋毁还有些言不由心的祈祷络绎不绝。所以说,人心这东西,简直可笑。“不过主人,我们这样去,有什么用?”

见春不懂,她其实不大愿意沈南桑去。人太多,危险就多,她只想保护沈南桑周全。“自然是去陪陆显知咯。”

沈南桑回答的轻巧,转头又朝重山使了个眼色。重山会意,随着两人出了府邸,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了树荫下。主仆二人朝着东岳门赶,原本热闹的街市清冷的仿若荒城。这个点儿,这些人大抵都在东岳门。身后,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街尤为明显。沈南桑无神分心也不在意,小脸隐在面纱下,她在细细想着待会儿可能要应对的场面,她不打无准备的仗。她既然在,自然是要保护陆阙的。那马车晃晃悠悠超过她们,走出去一截又忽然停在原地,像是刻意在等她们。见春警惕起来。二人才与马车并肩,帷裳后头,一张妖艳的脸探了出来。“这不是圣子大人新娶的夫人嘛?”

那人咧嘴笑得狂妄。沈南桑抬头,微微皱眉:“摄政王。”

赤燎低低应了一声,面上还含着笑:“圣子夫人这是要去看圣子祈福的?正巧本王也要过去,要不本王带你一起?”

从这儿到东岳门,还有一段路程要走。沈南桑朝前看了眼望不到头的长街,又望了望赤燎那张妖冶的脸,扯了抹甜甜的笑:“那便谢过王爷了。”

说罢,她连马凳都不需要,直接抻着见春爬上了马车,是半点客气都不打算讲。赤燎看她就这般爬上来,眼睛都直了。他不过假意开口,意图看她出丑,然后扬长而去,这女人怎么还真上来了。马车渐动,沈南桑离赤燎远远的,小嘴缓缓吐纳缓着气儿。有意无意对上赤燎惊讶的脸,她只压着脸,暗暗哂笑。赤燎是什么心思她还是猜得到的,只是她是真不想走路。既然他都开口了,她自然要承这个情的。左右他与陆阙关系匪浅,纵使只是暗地里,那看在陆阙的份儿上,他也不至于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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