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后下的一场雪，在青城及其东部地区前后持续了六七天，也算一场罕见的持久雪天了。　　这也因此给阿丽娅她家那边的牧区造成了一场雪灾，羊也有被冻死冻伤的。　　李茂阳赶去民族医科大和阿丽娅吃饭时，阿丽娅正吵嚷着和家里的哥哥通着电话，除了让把新生的羊羔全部接回家里住，还让把家里的三条牧羊犬晚上也接回家里住。　　“我不管能不能住得下，住不下你们干吗早不把房子盖大点儿！我给过你们钱也给你们说过的，要把狗狗冻坏一个，我回去跟你们没完！”

阿丽娅激动地扯着大嗓门叫嚷着，看到李茂阳来也心情低落，因为她家有几只怀孕的母羊晚上没往家里接，生下的羊羔也被冻死了，心疼得她直跟她两个哥哥隔空吵架。　　李茂阳默默地揽住她的肩膀，他知道阿丽娅心疼的不是损失了钱，是心疼羊羔被冻死了。　　直到现在，她还操着一颗牧人的心。　　这种与生俱来的文化基因，是很难在一个人身上改变的。　　“真的太懒惰了，今年大羊棚也是我催着盖起来的，不然这场雪不知得冻死冻伤多少羊！”

打完电话，阿丽娅还对李茂阳抱怨着她两个哥哥。　　“一有时间就知道喝那几杯猫尿，一天喝得昏昏沉沉摇摇晃晃的，真想拿起皮鞭抽他们一顿！”

她也不管这是在大食堂里，学生们挤得满满当当的，一个劲儿地对着李茂阳抱怨，气得脸蛋都红通通的。　　李茂阳用充满同情的目光望着她，对此时这丫头的样子，心里有些想笑又不敢笑，只是一味地点头，没办法附和她，也不去制止她的抱怨，他知道要不让这丫头抱怨个痛快，她是不会停嘴的。　　然后这丫头抱怨完了，吃着刚打来的一份羊肉，吃得也挺香。　　心疼羊，吃起羊肉来又毫不嘴软，这也算是一种独特的民族心理和文化了。　　“来啦？”

一个强壮的高个子男生端着饭盘走过来跟李茂阳打招呼道，一边把饭盘放在桌子上坐下来，“原来你就是中医大那个李茂阳啊！哈哈，不打不相识！”

说着，这家伙向李茂阳伸出手来，李茂阳大马金刀地坐着，伸手马马虎虎地和他握了一下。　　这民族医科大出现了几个追求阿丽娅的，这伊徳日就是一个，为此还和李茂阳干了一架，被李茂阳收拾了一顿，老实些了。　　在蒙族人的心里，总感觉汉人打架干不过他们蒙人，尤其这伊徳日这种思想更重，可是跟李茂阳放对，他自然远远不是对手，连他最擅长的摔跤也撼不动李茂阳，所以在打架上算是彻底心服李茂阳了。　　“有屁快放。”

握完手，李茂阳对伊徳日淡淡道。　　“哈哈，你这家伙也太不文明了，还号称是小神医，大家都吃着饭呢。”

伊徳日嘲笑道，说着还飞快地瞅了阿丽娅一眼，见阿丽娅对他横眉冷对，吓了一跳，但还是不甘心走开。　　“问你大神医一个问题啊，”伊徳日再次看着李茂阳，“我身上一发热，这右手中指和食指就发痒，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茂阳听了笑笑，这么简单的问题也拿来考他，真特奶奶的太无聊了。　　一边的阿丽娅冲伊徳日瞪起了眼睛来。　　“这么简单的问题，亏你还已经二年级学生了，身上一发热，血就流得快，然后你右手中指和食指有瘀血，血流不畅，不通则痛，不通也会发痒。　　加强锻炼就行了。”

阿丽娅瞪着伊徳日道。　　伊徳日听了说了声谢谢，端起饭盘就走。　　阿丽娅却是看向李茂阳，不出声地动着嘴唇问他：“对不对啊？”

“太对了！”

李茂阳也不出声地动着嘴唇对阿丽娅道，“你这丫头进步这么快啊！”

他这是真心夸赞阿丽娅，他真没想到阿丽娅对中医理论理解得已经这么好了！　　痒是痛的延伸反应，不通则痛这一点，也可以用在发痒上，不通则痒。　　这个问题如果用西医解释，十个有九个医生会回答你是过敏反应了，会建议你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品，同时会给你推荐使用咪唑斯汀缓释片、安奈德益康唑乳膏等抗过敏药品。　　典型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最直接思维。　　“当然啊，我也在好好认真学习呢。”

阿丽娅得意地对李茂阳皱皱鼻子道。　　李茂阳忍住没去捏她的红通通的脸蛋，丫头可耐啊。　　……　　中午和阿丽娅吃完饭，李茂阳和她腻歪着逛了一会儿校园，压了一阵子校园内的马路，然后等他要离开民族医科大时，天已经开始放晴了。　　阳光从阴沉的雪云后射出千万道金箭般的光芒来，氤氲得天空气色和光芒浮动，一时间天空浮光掠影，半晴半暗，美轮美奂的。　　“天要放晴了，不用太担心你家里的情况了。”

李茂阳把阿丽娅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抬头望了下天空，笑着对她道。　　“下雪不冷消雪冷，还得熬个几天呢。”

阿丽娅发愁道。　　“你爸妈和你哥嫂他们也不是傻子，会注意的。”

“我哥他俩还是有些懒惰了，这两年靠我直播卖羊肉干什么的挣了点钱，就不把家里的其他事好好地放在心上了，等我回去了得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阿丽娅气哼哼地道。　　李茂阳笑着揽揽她的肩膀，摆摆手让她快上楼去午休，他则转身去找自己的车。　　回到酒店停好车，来到酒店门前时，他正碰到褒格丽娜•格格沃一行人从里面走出来，褒格丽娜•格格沃夫妻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虽然这段时间已经没几家媒体来青城追踪他们了，但他们还是怕遭遇到。　　“这是要去公园吗？小心脚下，有的地方有冰的。”

李茂阳叮嘱道。　　“李医生，你不去吗？天总算要晴了，出去玩玩去？”

褒格丽娜•格格沃对李茂阳道。　　“去吧？李医生！”

约翰尼•沃伊特也邀请道。　　“人多热闹，李医生。”

威廉也道。　　“不了，你们自己注意点儿。”

李茂阳笑道，“我下午还要参加考试，中午要好好休息一下。”

学校已经进入期末考试周了，这一个学期总算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接手下的省一院的几个病人，也已经治疗得比较稳妥了，后面假期期间用远程视频复诊和调整治疗方案就可以了。　　兆力集团在渡口村建设的那座别墅还没有投入使用，不然这这几个病人说不定就会被梁文和攒（cuan）去渡口村的。　　至于褒格丽娜•格格沃一行人去了渡口村，倒是可以暂时住在江中荣建的那座彩钢别墅里。　　李茂阳站在酒店台阶上望着褒格丽娜•格格沃一行人远去，心里这么盘算着。　　几个月没回家了，他也真是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