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阳在外面足足转了半个小时。　　再次回到诊所时他已经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了。　　因为他思考出的药方已经得到了他亲二大爷的修正，并且已经顺利通过了系统的药效推演。　　诊所里，阿丽娅正坐在乔果果的一边，看着她写满纸上的逻辑推理线两眼发晕。　　李茂阳过去瞅了一眼乔果果写在纸上的逻辑推理线，摇摇头道：“你这样推是很容易把自己给搞迷糊的。”

“你搞清楚了？”

乔果果抬头问道。　　“得把病人当作一个整体来看待。”

李茂阳挥一下手道，“欧阳小美现在的整体情况是怎样的？看她那样子，应该是素来体弱，那么又做了一回手术，引流口又不断流脓，又吃不进饭，那她正气必然虚弱！　　那么，她体内只能是整体偏寒！　　一些发热迹象只能是一些浮游虚火！”

“这也是一种判断方法。”

乔果果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喃喃道，“那她的口干，多半原因是阳气和津液虚少，不能输布于口造成的，口苦则主要是胆汁反流造成的。整体偏寒，难怪她以前服用龙胆泻肝丸和柴胡清肝散都不见好，那你准备给她开什么药方？”

李茂阳正要回答，一边的阿丽娅叫道：“等等！我先问一个问题，一个人怎么可能口渴而不想喝水？这怎么解释？”

她对欧阳小美的这个情况最感到好奇了，这个问题已经在她肚子里憋了好一阵子了。　　“口渴是因为口干吗，但她又有寒湿困脾……哦，就是她肚子里又有不少冷水，所以就又不想喝水啊～”李茂阳给阿丽娅解释道。　　“肚子里有不少冷水怎么又会口干？”

阿丽娅想了想，眼睛转了转又问道。　　看来她对刚才乔果果说的话完全没有理解。　　李茂阳只能草草给她画了一副人体图，给她解释了一下人体阳气虚，津液又少的话，阳气就不能把津液输布于口的原理，她这才算基本搞明白了。　　“哈，这可真有意思，原来人体里还有这么多鬼把戏！”

她睁圆眼睛道。　　李茂阳和乔果果看着她这副傻愣愣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那你到底要给欧阳小美开什么药方？”

笑了笑，乔果果又问李茂阳道。　　“薏苡附子败酱散加减。”

李茂阳道。　　“啊？”

乔果果吃了一惊，“这药方是不是太偏热了？欧阳小美体内可是有热的啊？”

薏苡附子败酱散是出自《金匮要略》的方剂，由薏苡仁、制附子和败酱草三味药组成，主要就是用于化脓性疾病，比如用于急性化脓性阑尾炎。　　方中用薏苡仁利湿排脓，用败酱草逐瘀消肿，用制附子温经祛湿、散寒止痛，还可以托脓外出。　　这副药方对脓已经长成，但是患者正气比较虚弱，不能把脓排出来的情况比较适合使用。　　但这副药方中的制附子为大热药，所以用这副药方时需要患者体内无热，否则热上加热，就可能生出其他变证来的。　　可欧阳小美体内明显有热啊。　　“没事。这副药方的使用，除非患者热象很重，比如出现了高烧、昏迷和说胡话这些情况，一般的一些浮游虚火不碍事的。”

“前面那些大夫可能就是忌讳这个不敢使用这副药方，反倒用龙胆泻肝丸和柴胡清肝散这些药又泻又散的，结果犯了虚虚（让虚病更虚）的毛病，致使欧阳小美肝阳日衰，邪气久羁，自然起不到什么疗效了。”

“现在我用这副药加生黄芪来补气，加柴胡和木香来行气，这么扶阳益气以温肝和疏肝，一定可行的。”

“损者益之，结者散之，这副药下去，排毒散结，肝阳得复，疏泄有度，必然可行的！”

李茂阳说着提笔写下了药方。　　薏米、制附子、生黄芪、败酱草、柴胡、木香。　　水煎，每日一剂，分早、中、晚、夜四次服。　　引流口局部敷提毒散，外贴麝香回阳膏，隔日一换，至愈为止。　　乔果果和阿丽娅一边一个站在李茂阳身边，表情不同地看他写完这副药方，乔果果默默，阿丽娅少有的安静。　　李茂阳写完药方，就让阿丽娅接通欧阳丽的微信视频电话。　　乔果果向阿丽娅摆摆手，对李茂阳道：“我觉得，还是让欧阳大姐带着她女儿过来一次吧？或者，是不是让欧阳大姐找一个附近的中医，你跟他好好讲讲，让他给欧阳小美开处方？这样远程看病不比近身看病，一旦出现了医疗纠纷怎么办？再说，制附子这味药，欧阳大姐她没有处方的话，恐怕也买不到吧？”

乔果果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是不放心李茂阳这样草率行事，这是给人看病，不是给一个随便的阿猫阿狗看病啊。　　这样远程接诊，真的行吗？　　李茂阳想了想，也的确是。　　因为有系统背书，再加上现在远程接诊这个市场还没有规范，又看欧阳丽母女可怜，所以他原本也没有考虑太多，但现在听乔果果这么一说，到底是警醒了些。　　“那行，就先让欧阳丽找一个附近的中医大夫，我和他沟通沟通。”

李茂阳对阿丽娅道。　　欧阳丽母女生活确实一般，李茂阳也不忍让她那么远带着女儿过来的。　　那就先尝试乔果果说的第二个方案，看能不能说服她附近的一个中医大夫给她开处方。　　阿丽娅就再次接通了欧阳丽的微信视频电话，告诉了她李茂阳的意思。　　欧阳丽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毕竟，人家这也是真心为了帮她，不然一推六二五，相隔这么远又素昧平生的人，谁管她那么多的事呢。　　通完了这个视频电话也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三人各回各家。　　乔果果回家吃饭时，在饭桌上给老爸老妈说了这件事，讨论李茂阳开出的这副药方的可行性。　　乔春旺想了一下道：“制附子剂量好像稍微有些大了，不过这制附子我基本没用过，也不知道确切效用了。”

这完全是一副畏附子如虎的心态。　　张秀梅笑笑道：“茂阳这小子的胆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这都敢远程给人看病了？”

说着这话，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女儿：“男人还是要稳重些好，太风风火火了就容易过得不安稳。”

乔果果默默地没有说话，不过下午她到底是放心不下李茂阳开出的这副药方，又开车来到了渡口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