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阳,有没有心思来我们这儿,想的话我可以给你活动活动,先按个临时实习医生进来医院,以后再想办法慢慢转正。”
回去的车上,李中通对李茂阳道。 “在这儿就是有个好处,上升的空间大一些。”
他指的是将来的职称升级,以及,医疗话语权增大等等问题。 而且他总感觉个人诊所的风险还是大了些。 “不想。”
李茂阳摇摇头,“这里的环境不适合我。”
他在下面自由惯了,可不想来这里受束缚。 而且还得从临时实习医生干起,受尽辛苦和窝囊气还挣不下钱,图什么? “你还这么年轻,不想将来当个教授主任什么的?一切都有可能啊?”
李中通半打趣半认真地道。 “那些都是恍惚(不一定)的事,二爷爷,我赌不起,我还得赶紧挣钱娶媳妇成家和赡养我爸我妈啊。”
李茂阳认真地道。 “你才多大啊?你爸你妈也才四十多岁,考虑这些问题还太早吧?”
李中通转头看一眼李茂阳道。 “不早了,二爷爷,我爸我妈可就我一个儿子。不像灿阳还有个姐姐。”
李茂阳道,“一切我都得自己早做打算。”
李灿阳的姐姐二十五岁了,现在正在京都念研究生。 将来姐弟两个,什么事都有人商量和共同承担,他就一个人,没得人商量和共同承担。 所以他必须尽早打下一片江山来,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人生的一切。 李中通讶异地转头看了李茂阳一眼,他真没想到这个年仅二十一岁的侄孙竟然这么早就开始想这些问题了,比起还雾憨憨(不懂事)什么都不想的他亲孙子李灿阳来说,这个侄孙成熟之早真让人惊讶啊。 …… 隔天早晨,李茂阳依然是在早晨五点钟醒来,然后立即穿衣起床,他现在形成这个生物钟了。 “哎,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同爞床睡觉的李灿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问道。 “我得走了,你起来替我给二爷爷二奶奶和大爹大妈打声招呼。”
李茂阳穿着鞋低声道。 “这么早干吗啊?去车站你不还得等车?”
李灿阳揉揉眼睛道。 “也等不了多长时间,还能有时间吃个早点。哎,你跟着二爷爷好好学习啊,一定得从早站到晚地好好学习!”
李茂阳眼珠子转转道。 果然,他这么一说,李灿阳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地也爬起来了:“算了,我也跟着你回去吧!”
去渡口村是热,可总比呆在这里跟着爷爷站一天强啊,还得随时静声敛气地跟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似的。 “哎,别啊,你这么快又跟着我走了,二爷爷会连带说我的!”
李茂阳假意道。 “算了吧你,精得你都粘一根猴毛就成猴了!”
李灿阳一边闭着眼睛穿衣,一边嘟囔道。 李茂阳嘿嘿地笑了。 堂兄弟两人于是赶紧洗漱了一把,李灿阳给爸妈在茶几上留了一张纸条说明他跟着李茂阳去杭县了,两人悄悄开门关门,下了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就走。 在街上吃了口早点,李灿阳的瞌睡虫被彻底驱走,开着车上了国道,一条大道直奔杭县。 到了杭县县城时也不过早晨七点多一点,整个县城像个晨起的慵懒的梁外少妇,正在梳洗打扮之中,街上的行人车辆还不太多。 (梁外:库布其沙漠把杭县一隔为南北两段,沙漠之北是河套地区,沙漠之南称为梁外地区。) 李茂阳曾在这个小县城读过高中的,原本应该对这个小县城熟悉得很,可是这几年县城里大搞建设,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看起来街道宽展,速栽的绿树成荫,是比以前高大上了不少,可在李茂阳的心目中却缺少了原来的那种亲切的味道。 人都是有些恋旧的动物,尤其旧地重游,却不喜欢过去熟悉的地方变得太多。 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当然李茂阳也绝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家伙,他坐在车里让李灿阳在几条街道上略跑一跑,感受了一下县城里的这新的环境,也就赶紧直奔上了回河套地区的穿沙公路了。 这条穿沙公路曾经是很有名的,建设时不仅倾尽了杭县全县之财力,还让杭县塌下了不少的债务。 当时说什么的人都有。 可是如今再回过头来看这条路,确实为杭县经济的发展以及治沙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路两边绝大部分地段沙坡已经退远了,远近沙坡上也栽满绿植,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 “哎,你在县城里读的高中吧?来回两次路过也不拜访一下过去的老师同学?”
李灿阳见李茂阳默不作声地看着公路两边的沙坡,就笑问道。 “啥时等我李茂阳的大名传回县城,震得人们耳朵发麻,那时我再去拜访一下那些老师同学吧。”
李茂阳一挥手大喇喇地道。 李灿阳这家伙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当初在学校里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没给那些老师和同学们留下什么好印象,现在还功未成,名未就,去拜访他们做甚? 听老师拍拍他的肩膀问“现在还跳吗?现在后悔了吗?”
,嘿,他脸皮还没有那么厚! “哈哈,你口气不小,还要用你的大名震得人家耳朵发麻?你以为你谁啊?即便就是能当个好大夫,又不是当了老板发了财成了大明星,谁在乎你啊?”
李灿阳嗤笑道。 “俗!俗!太俗!就当了老板发了财成了大明星才有人尊重吗?当好一个大夫也是很受人尊重的好不好?你这思想太庸俗,必须好好改一改!要做一个人民的好大夫,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
“哈哈哈!笑死我了!还做个人民的好大夫!还永远活在……咳,咳咳!李茂阳,你知道不知道这永远活在人们心中是什么意思啊?”
李灿阳笑道。 “呸!呸呸!”
李茂阳一听赶紧朝车窗外唾起来,说得嘴溜,一不小心连自个儿也给咒上了! “人民的好大夫可不是你那样的,收费都看人下菜碟,你还想做个人民的好大夫?”
李灿阳嘲笑道。 “星转斗移,时代更迭,评价人的标准不一样了吗,现在你做一个穷中医,谁还会跟着你学医?那不是想让中医断绝传承吗? 孔子都说救了人应该收取报酬呢,不然后面就没人再救人了。 身为一个真中医,如果为了自己的清白不收该有的报酬,反而从此让学中医的人越来越少,这是他的心愿吗? 人得学会变通啊。”
李茂阳振振有词地道。 李灿阳一时没话了,他发现李茂阳这家伙狡辩起来也很有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