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多，李茂阳开车进了杭县县城，给乔朗朗打个电话，然后直奔县高中。　　这次路过县城，他也不准备跟过去的老师和新交的医生打招呼了，时间紧，真没这闲工夫。　　到了县高中，乔朗朗已经站在校门口斜对面的饭馆前等着了。　　“还没吃早点吧，请你。”

乔朗朗看见李茂阳下了车道，然后转圈儿打量了一下李茂阳的车，“这就兆力集团给你配的车？档次低了点吧，你不是给人家当什么医务顾问了？”

他也是和杨晴微信聊天时，听杨晴说的。　　“臭小子，一分钱不挣，口气倒不小！”

李茂阳给乔朗朗来了个头皮削。　　其实他也知道，乔朗朗这小子就是故意刺激他，看着他的车，这小子眼睛里还冒着光呢，哪里是嫌车不够档次。　　“不挣钱……，你看我念着书咋挣钱？”

乔朗朗趁机看着李茂阳道。　　“别有这念头，你才多大？我和你这个年龄不是照样没钱挣？”

李茂阳一手搭在乔朗朗肩膀上推着他进饭馆，“哪个时间段都有哪个时间段的任务，别胡思乱想。”

“人家杨晴不就挣到钱了？”

乔朗朗不服气地歪着头道。　　“挣那么点小钱有用吗？你知道杨晴要真正打开催眠工作的职业大门，还需要跨过多少关卡？”

李茂阳稍微用力捏了一把乔朗朗的肩膀，顿时让他痛得龇牙咧嘴起来。　　“首先，她得真正钻进催眠这个学问里，真正具备在这一行吃饭的职业能力。　　其次她要考证。　　考一个初级催眠师职业资格证，她让她舅给跑下来的高中学历基本也够用了。　　可还有一个问题，考这个催眠师证还要求连续从事本职业或相关职业3年以上，这个条件也不好搞定的。　　我那里，我自己都没有这催眠师证，当然我的诊所也就不能算催眠机构，所以杨晴以后要考这个催眠师证，还得再想办法找一些门路才能搞定这一条。”

李茂阳这么说着时，两人在饭馆里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叫了面等着。　　乔朗朗歪着脑袋想了想，一脸憋屈无奈又不解地摇摇头。　　“这些事杨晴也给我聊起过，啊呀，我就真想不明白了，考这证考那证的，你不就为了证明人家有没有这个职业能力吗？干吗还非要附加学历和相关职业经历这些限制呢？　　我听说，考中级催眠师的话，必须是本科以上的学历，考高级催眠师的话，必须是研究生以上的学历？”

“对啊，我过去也和你一样理解不了这些问题的。”

李茂阳点头道。　　“现在你想明白了？”

乔朗朗问道。　　“当然，如果现在还想不明白这些问题，那我不白活这么大了？”

李茂阳脸色平淡地道。　　“那，说说？”

“加一个学历限制，这其实就是怕出现反社会型的危险分子啊。　　你以为一个国家让一个人接受那么多年的教育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增长知识和能力啊？　　当然不是，这其中更包含着对一个人思想的教育和塑造过程！　　一年一年的书念下来，让他们逐渐认同和接受这个社会的主流思想道德以及各种规章制度，成为一个符合这个社会需要的人。　　不然即便你有这个催眠师的执业能力，如果你是一个反社会型的危险分子怎么办？”

李茂阳说完温和地笑着，看着乔朗朗。　　“好吧，这一点，你好像说的是有道理的。那为什么还要加个职业经历的限制条件呢？”

乔朗朗想了一下问道。　　“这个限制，其实就是社会还没发展到高级阶段，整个社会管理无能的表现了。　　因为说穿了，他们无法保证考试的完善性，也无法杜绝考试中的作弊现象，所以加一个这样的条件限制，那就能基本保证你是有这方面的能力的。　　其实那个学历限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乔朗朗思考了一阵，苦涩地摇头：“真的是壁垒森严啊。”

“所以，书还是要念的，假如你真想学催眠术，真想将来拿到考中级催眠师考试资格的话，怎么也得拿到本科文凭。　　这些规章制度是绕不过去的。”

李茂阳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想，当然也有办法绕过去的。　　如果一个人的社会能量足够大，能绕到制定规章制度的那群人那里去，就应该能绕过去了。　　这年头，什么事情都不稀罕了。　　有些人的子女无心读书，去国外绕一圈儿，拿个外国国籍，回来不用考试，按照优待留学生的规定，堂而皇之地就能轻松进入几千万学子翘首企盼的顶尖学府中了。　　这就是“绕”的奥秘。　　二战中法国的马奇诺防线都特喵的能被德军绕过去呢。　　只看你会不会“绕”了。　　当然，这些话李茂阳是不会给乔朗朗说的。　　乔朗朗认真思索着李茂阳的话，然后再次苦涩地摇头：“可我现在已经不可能考上本科了……”　　“考本科要比学中医和学催眠术都容易得多，你现在才高二，即便误了一段时间，几次考试没考好，何至于就这么垂头丧气的啊？”

李茂阳笑道。　　“你说得好听，那你怎么没考上大学，学中医反而就这么快？”

乔朗朗撇嘴道。　　“这不一样，我可能是一个宿慧者，上辈子就是一个中医大夫，孟婆汤少喝了半碗，所以这辈子还有不少中医治病方面的灵感。”

李茂阳一副半玩笑半认真的表情道。　　“可即便这样，我在学中医的路上花的辛苦有多少？告诉你，你可能不相信，其实，除了睡着了，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思考医学问题。　　如果我当初念书能下这个苦功，哪怕在高二醒悟过来下苦功学习，名牌大学不敢说，但考一个本科还是没问题的。”

乔朗朗嘴唇蠕动着想损李茂阳一句，但终究是没说出来。　　因为他的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李茂阳的话。　　这时面上来了，两人开始吃面。　　“你呢？将来还考不考催眠师证了？”

吃着面，乔朗朗问李茂阳。　　“肯定是要考的吗。这个世上，你光有那个能力还不行，还必须得有那些机构给你颁发的证书才行嘛。　　朗朗，听我一句，这个世上的男女之间，光有爱情是不够的，因为爱情这种……哎，这面是不是有点甜了？你吃得甜不甜？”

李茂阳正说着来了个紧急刹车，赶紧转了话题问乔朗朗道。　　特喵的，他掏心掏肺地给这个他认定的准小舅子说得嘴溜，差点儿就说出“爱情薄弱易逝”这种不当言辞来了，这要让乔朗朗说给他姐乔果果那还了得？　　唉，掏心掏肺也得有个度啊。　　“我感觉甜咸正好啊。”

乔朗朗疑惑地道，“你刚才说爱情什么？”

“哦，我是说，我说什么来着？打断了一下我都忘了……对了，因为爱情不能当饭吃，你总得有养活妻子和家庭的能力吧？”

李茂阳暗暗松了口气道。　　……　　和乔朗朗一顿早点吃了半个多小时，李茂阳见缝插针地教育引导了一番这个他认定的未来准小舅子，效果好像还不错。　　吃完早点，李茂阳把家里给乔朗朗捎的毛衣给了他，又把陈朝江送他的两袋牛肉干和一件酸奶丢给他，然后动身继续向鄂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