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五月的河套地区，终于彻底褪尽了春寒，为夏日的到来做好了一切的铺垫。　　黄河汤汤（shang shang），绿树婆娑，草长莺飞，田地里的庄稼也长势喜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其实要算是河套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了，不冷，不热，微风和煦，日光的照射也很充足。　　在这样美好的五月里，李茂阳却继续忙得不可开交。　　去年他还能下地干干活儿，远近的闲遛一遛，享受一下这大好的春光，今年却基本没有这样的时间了。　　诊所白天正常班的病人正在不断增长中。　　当然，这倒不会加重他的工作，反正他现在每天白天正常班接诊的病人限制在了二十五个。　　其余的，张恒初再接诊二十五个。　　还有接诊不完的，不好意思，等待明日再来。　　现在让他苦乐参半的是，自从阿丽娅离开后锐减的新式收费病人，现在也在缓慢回升中，这说明他的口碑效应正在开始持续地发挥作用了。　　好些过去的新式收费病人都在给他介绍顾客，单单江中荣在最近就给他接连介绍来两个京都富豪病人。　　这些病人都是需要他在下班后和休假日继续加班接诊的。　　再加上需要晚上进行的催眠治疗的病人也在增长中，以及现在开始实行的每日例会，所有的这些，几乎吞没了他所有的时间。　　如果他不是每天坚持晨练，运气修炼的功法也日渐强大，无疑的，这样的工作量他根本坚持不下来！　　嗯，那个例会，是每天早晨6：40—7：30进行，主要是目前诊所两个接诊小组互相交流病例的时间。　　因为张恒初的到来，如今诊所分成了两个接诊小组，他和张恒初各领一组。　　他这一组还是白小芸一诊，葛根二诊，他三诊把关。　　张恒初这一组，李晓华、江小雪负责一诊（杨晴和苏小梅也偶尔参与，不定期。这一诊当然只是对几人的锻炼），张雅正二诊，张恒初三诊把关。　　起初张恒初张雅正父子俩很不理解这样的安排，感觉太浪费人力了。　　而且张雅正感觉有些憋屈，认为他李茂阳太不把豆包当干粮了，他张雅正在自家诊所可是独立接诊病人的！　　但在这一点上，李茂阳坚持不动摇。　　让张雅正独立接诊病人，他可放心不过来。　　他经过几次对张雅正的试探，感觉他的水平，即便因为从小受父亲熏陶，耳提面命，如今的医术也只和葛根在伯仲之间。　　毕竟葛根大张雅正几岁，比张雅正正式给人看病也多几年的。　　而且葛根在医学上也是相当的肯钻上进。　　李茂阳对葛根的医术都不能完全信得过，吩咐他本人不在诊所时，葛根只能接诊简单常见小病，对他张雅正也一样。　　张雅正见拗不过李茂阳，而且葛根也只是个二诊，他也只得走胡地随胡理，按照李茂阳定下的规矩来。　　……　　一大清早，李茂阳晨练归来，和大家一起吃过早点后，晨会开始。　　首先是李茂阳和张恒初两组接诊人马互看（互查）医案。　　现在诊所的医案大都改成了电子版，各人拿一个手机就可以看到所有的医案了。　　（当然，张恒初不善弄电子医案，都是张雅正帮助他弄好后，他再检查一下这样来的。）　　这样的晨会上，李茂阳和张恒初两个“大佬”一般不会互相直接指出对方医案中的问题来（当然最后形成的正式医案，实质问题一般也很少），发现问题也大都会在会后找个时间彼此提点一下。　　大多时候，在这晨会中提出问题的倒是葛根和张雅正以下的几人。　　这让这个晨会不仅成了互查问题的例会，更成了互相切磋提高医术，以及授业解惑的好平台。　　今天李晓华首先提出了问题来。　　“师父，这个病人说他吃点油炸的东西都会上火，这不是说明他阳气太旺了吗？怎么还给用干姜、肉桂这样的热药呢？”

李晓华看着李茂阳他们这一组的医案，百思不解地问李茂阳道。　　一边的葛根替李茂阳回答了：“阳气太旺的人，一吃热量大的东西就会上火。　　但这个病人不是阳气太旺，反而是阳气亏虚了。　　他吃点油炸的东西都会上火，是因为他的经络被堵了，气血不通了。　　对这种病人如果用寒药，寒则凝滞，会更加造成经络的淤堵，气血的凝滞。　　所以必须用热药给他疏通经络，行气活血。”

李晓华听了，还是眉头微皱地半懂不懂。　　李茂阳笑道：“大地干旱，板结成块时，你给浇水能浇进去吗？”

李晓华摇摇头。　　“你是不是先需要松松土壤再给浇水？”

李茂阳又笑道。　　李晓华点点头。　　“那病人如果体内经络堵塞不通了，气滞血瘀了，你轻易能给补进热量吗？　　那热量补不进去，火不就会返上来，造成患者头面部出现上火的症状吗？”

李晓华听了李茂阳的话，这下算懂了，点点头道：“师父，我明白了！”

张雅正见李晓华对李茂阳特别的尊重，一口一声师父，脸面上也是一片虔诚之色，这让他心里不由得多少有些疑惑，一个二十七岁的人，都比李茂阳大五岁，按说即便再怎么佩服李茂阳的医术学识，也不至于尊重到如此地步吧？这看起来简直像是一个小学生面对老师了！　　这也太……嗯，有点儿过了吧？　　心里这么想，他不由得微笑着对李晓华道：“晓华，你是怎么拜入李大夫门下的？”

“我车祸后昏迷七个多月，是师父把我救醒的，然后我就决定学医了，这才拜师父为师。”

李晓华一脸严肃地道，还想说什么，李茂阳摆摆手制止了他。　　人人都有脸面，这些往事不必多提。　　可李晓华这么一说，张恒初张雅正父子俩顿时都有些愣住了，李茂阳这是……救醒了一个植物人？　　张雅正心想，难怪李晓华对李茂阳这么尊重，这真正是救命之恩啊，再加上现在两人又有了师徒情分，李晓华能不对李茂阳尊重感激吗？　　看来李晓华对李茂阳的这份尊重和感激，那真正是发自内心的！　　当然，嗯，他张雅正自己对李茂阳也是颇为感激的，李茂阳其实也等于救了他张雅正大半个人生！　　只是，出于面子，他张雅正只会把这份感激深藏在内心，不像李晓华这么从内而外地一点儿也不遮掩。　　张恒初想的更多的则是李茂阳的医术。　　能救醒一个昏迷了七个多月的几近植物人的患者，无论这里面有多少“偶合幸中”的因素，但施救医生的医术的因素是绝不能被抹杀掉的。　　这说明李茂阳的医术，真的达到了一个很高超的地步了吗？　　真的比他张恒初更高明吗？　　他张恒初可没有救醒一个昏迷了七个多月患者的把握！　　嗯，当然，这世上应该还没有哪个医生能有救醒一个昏迷了七个多月的患者的把握吧？　　应该还是偶然的因素多了一些吧？　　张恒初这么想着，心里多少又捡回了一些自信……　　……　　晨会结束后，张恒初把李茂阳叫到一边去说道：“茂阳，每组一天只接诊25个患者是不是太少了些？你那边忙，可以少接诊些，我这边多接诊点儿？　　有些患者是从老远赶来的，让他们白跑一遭，有些不太好吧？”

李茂阳摇摇头：“张大夫，这个还是以后再说吧，你接诊完还要照顾阿姨，不能累倒了。　　咱们诊所一天接诊50名患者，已经不少了。”

张恒初听了没有再说什么，来了几天，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跟李茂阳提出这个问题来了，但李茂阳就是不同意，他也没招。　　在他的理解中，李茂阳之所以要这样规定，除了防止医生累倒和保证接诊质量，更多的应该是一种“饥饿营销”吧？　　可是为了这种营销手段让很多患者大老远地多次白跑，他真的有点儿看法。　　他感觉为医之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至于因此而损失不少诊疗费，对此张恒初倒没有多想。　　李茂阳这里把诊疗费定得很高，甚至是他家原来那个诊所的两到三倍，因此收入也远比他家原来的那家诊所高！　　这让张恒初真的感到很诧异，也多少有些不适感。　　不过，对这事他慢慢地倒也能理解了。　　看病怎样才是最贵的？　　给人家患者查不清病因，耽误人家患者的病情和时间，甚至误诊误治导致患者病情加重，甚或给人家治出其他“并发症”来，这才是最贵的！　　本来几百上千就能解决的毛病，你很可能给人家治出了几千几万的病情来，甚至给人家患者造成终生都无法逆转的病情来！　　这特么的才是最贵的！　　而李茂阳这里要求必须三诊，就是为了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对这一点，张恒初从最开始的不理解不适应，现在也开始逐渐理解和接受了。　　他觉得李茂阳现在就是在努力地打造品牌效应！　　哪怕让别人说他们这里贵一点，也一定要让别人说他们这里给人看病是极其认真负责的！基本是不会出现纰漏的！　　这一点，除了极少数爱嚼毛（挑剔）的患者，绝大部分患者最终还是能认可的。　　当然也有个别不满的，但也不敢公开呲牙，否则惹着了李茂阳，他就那句话：“不看滚！爱去哪看去哪看！”

李茂阳的态度就是这么的粗暴，并且根本不会做什么解释。　　第一次看到李茂阳对待闹事患者和陪同家属是这样的态度，让张恒初很有些替他尴尬，不过现在也慢慢适应了。　　而且他看到来到这里看病的患者和他们的陪同家属，好像绝大多数也都知道李茂阳的脾气一样，见到这种场面也不以为奇。　　嘿，张恒初就感到自从认识李茂阳以来，短短时间，这年轻后生正在不断刷新他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