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街口就看见一个卖煎饼的摊子支在马路边,桌上整齐码放着一叠用油炸成金黄色的面饼,旁边还摆了几个不锈钢小盆,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配料。每当有车经过,灰尘席卷而来,老板却不以为意,翘着腿坐在桌旁,正用油腻腻的双手清点着那一叠零零散散的钞票。“给我们来两个饼。”
来到摊前,安娜咽着唾沫大声说道。老板抬头看着他们,却迟迟不见动静。安娜担心他听不懂竖起两根指头:“两个饼。”
老板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人,然后才比如一个数钱的动作,感情是看他们穿的破破烂烂,担心碰上吃白食的。说实话,两人这一身泥,衣服也破破烂烂,外形比街上的乞丐还不如,有这种担心确实很有必要。一提钱安娜顿时傻眼,扭头看着唐龙:“我没钱。”
“我也没有啊。”
唐龙摊开手,表情比她还无辜。一瞅他们这样就知道没钱,老板嘴里嘀咕了几句,赶苍蝇一样摆摆手。“能不能先赊两个给我们,到时候我回去,一定加倍把钱还给你。”
安娜比手画脚的恳求道。都快饿晕了,好不容易遇到卖东西吃的摊点,哪肯就这么离开。两个饼子或许不值几个钱,这老板显然不是个大方的人,始终无动于衷坐在哪里,连抬眼看都懒得看一眼安娜。看样子是没戏了,安娜脚下却像被粘上了强力胶,难以挪动分毫。老板不肯答应赊账的请求,她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同伴。唐龙也饿,他正在琢磨着抢两个饼跑,反正这饼他今天是吃定了,不过一看安娜耳朵上那只金耳环,瞬间又改变了主意,这种时候,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安娜耳朵上原本各有一只金耳环,右耳上的想必是掉了,剩下一只耳环,那也是纯金的,足够他们饱餐一顿的花费了。安娜得到他的指点,顿时醒悟过来,一只耳环而已没什么好舍不得,急忙摘下耳环递到老板面前:“我拿这个跟你换好吗?”
金灿灿的在眼前一晃,老板的视线落在她手心,终于有了反应。他用油腻腻的手拿过耳环在手中掂掂份量,还不放心用牙齿咬了咬,确认不是假货,动作极快的揣进自己兜里。走到桌子边,也不见他擦手,拿起一块油饼,另一手捏着不锈钢盆里的菜叶干果放在上面,然后卷起来递给安娜。一只耳环少说两三克重,在这里却只能换两个乱糟糟的油饼,唐龙接过油饼,做了个接电话的动作,想问老板借个手机一用。对方分明看懂了他的意思,却又摆出那幅爱搭不理的表情,摆摆手回到椅子边坐下,点上支烟再不看两人一眼,心里大概正盘算着这次赚了多少。挺有个性的老板,唐龙也懒得跟他浪费口舌,回到安娜身边就在马路边一顿,大口吃起了油饼。这饼子味道并不怎么样,比起国内的煎饼果子差了不是一点半点,难怪没什么顾客,就几只大苍蝇在桌上飞来飞去。就这样两人还吃的无比美味,安娜吃完自己的饼还不忘吸吮手指,这时一辆蓝白相间的警车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转瞬驶入不远一栋房子的前院。发现那面旗杆上飘荡的免国旗帜,安娜眼神一亮,拉了拉唐龙指着那方向兴奋的嚷道:“那里就是警察局,我们可以去向他们求助。”
这发现让她顿时有了精神,仿佛连脚上的伤都感觉不到痛了,迫不及待朝那方向快步走去。唐龙正要跟上,却发现那老板正无声的撇嘴一笑,似乎在嘲笑安娜的天真。这里的警察看样子并不怎么招人喜欢,不然这家伙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疑惑归疑惑,唐龙还是加快脚步跟了过去,找警察能借个电话用用也行。等他来到警局外,安娜已经独自走了进去,略显杂乱的接待厅里,只有寥寥几人在,一个个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要么趴在桌上单手撑着脑袋翻看文件,要么凑在一块儿低声聊着天。“嗨,有人能听懂英语,或许华语也行?”
她主动询问道。用手支棱着脑袋那名警员只用麻木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翻看面前的文件,正在聊天那两人倒是停止了交谈,只是看着她,却没有过来主动搭腔的意思。“没人能听懂我说话吗?”
安娜又不死心的问道,可依然无人搭理她。这些人的办事效率她是有所耳闻,只是没想他们竟然连一个会英文的都没有。唐龙慢慢走了进来,先前的一幕他全看见了,难怪那油饼摊老板见他们去警局,会露出那种嘲笑的眼神,大概是早都见惯了这些人的办事风格。“你们有什么事?”
就在安娜不知所措时,背后传来一个中年人沉稳的声音,所用的语言虽然不算标准,却令她喜出望外。“太好了,总算有人能听懂我的话。”
回过头,一名大约四十来岁,嘴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警官出现在门口。其他警员肩章上只是两拐或者一拐,而他却是竖着的两杠,职位应该要比在场其他人都高出一截。“警官,我们是来求助的,我们在森林里被一伙儿持枪匪徒袭击……”安娜来到他跟前,劲量放缓语气让对方听懂。“哦,有这事,那一定又是普旺那伙人干的!”
警长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安抚道:“女士你不必担心,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请跟我到楼上做一个详细的记录,这样我才能更好帮助你们。”
“好的,没问题。”
安娜爽快的答应,不管这帮人办事效率多糟糕,这里毕竟是警察局,那伙匪徒应该没胆量来抓他们。“普切铎,给他们倒两杯开水。”
交代完,这位警长面带笑容领着他们上了楼。来到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在对方示意下,两人坐到了桌子对面。安娜负责向这位警长讲述他们一路上的遭遇,对方低头专心的在本子上记录着,频频点头表示自己一直在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