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人扶起来，说：“那以后你就叫小英，叫黄小英，或者自己给自己取个名字也可以。”

她又开始害怕，抱着手臂蹲下，嘴里嘟囔：“不行，不能改名字的……”我问：“为什么？”

她说：“爸爸会生气。”

我又沉默了几秒，问她：“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离开张民呢？”

黄小英蹲着，呆愣地看着地面，半晌才抬头，说：“不行。”

“我什么都做不好，连重活都不会干，在现在这个社会下是活不下去的，就算走了，也只会和当年的母亲一样，流落街头。我必须得依附父亲才能活下去，我是一个很差劲的人，还很脏，除了父亲，没有人会愿意接近我的。”

我越听越觉得这些说辞离谱，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双肩，告诉她：“在这样的小城镇里找份工作，两千是能有的，再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就算过得很差也能活下去，张民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让你留下。”

我看得出黄小英想走，她显然是一个不会藏情绪的人，纠结两字都快写脸上了，但她还是一个劲的摇头，说什么都不愿意。在知道她已经被张民控制的时候我就早已料到了，现在几句话怎么可能抵得过张民长达十多年的精神控制。于是我在她身边坐下，问她：“我们两个人素不相识，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找你？”

黄小英笑了笑，说：“这个我知道，以前也有人来过，因为他们都听说我家父女相奸，都想来掺一脚。”

我张了张嘴，憋出一句：“这事很多人知道吗？”

她说：“也不是，消息其实挺严的，那些得到消息的老男人也不敢告诉自家婆娘，他们都是从不正规的场所跟人聊来的。”

我又松了口气，说：“我其实是个阴倌，算是半个鬼差，前阵子接到了黄娇娇的消息。”

黄小英没说话，但我就坐在她旁边的，明显的感觉到她整个身子已经僵住了。我继续说：“黄娇娇给我看了几段幻境，大半部分都是关于你的，只是十一年前的你，觉得除了继父会干些奇怪的事之外，家庭还算和谐。”

我看到黄小英捂住嘴哭了，但没发出声音。我又告诉她：“黄娇娇死于张民之手，生前受其欺压成性，死后灵体也不敢报仇，更不敢过来看你，所以才会向我求助。”

“我和她素昧平生，起初我是不太想管这件事的，直到了解了你的情况才过来看看，想把你救出去。”

身边已经传来压抑的哭声，我觉得气氛到位了，最后说了一句：“走不走是你自己的选择，我都会如实告诉黄娇娇。”

黄小英还没说话，倒是身后传来男人的叫骂声。他过来一把抓住黄小英的头发，一边往后扯一边骂：“好啊，我就说怎么会有人突然给我下药，原来还是找你这个贱坯子！在外面勾男人？”

我一急，把他拦下。他把黄小英推开，从门后摸出一根长棍，朝我走了过来，除了视角有些变化，其他的和幻境里一模一样。这男人从来没变过。我用鬼头刀挡住他的攻击，几招过后发现他招招致命，分明就是想把我永远留在这里。刚刚的话他听到了！我也不装了，把他手里的棍子直接抢过来，随后捅在他肚子上，趁他吃痛再往上一挑，他被迫扬起脑袋时，我再一个肘击打在他胸口。这么一套下来，他已经半蹲着，捂着身体龇牙咧嘴。这时候他还跟我说狠话，冷笑道：“难怪敢自称阴差，原来是有两把刷子。”

我说：“我是什么身份跟你没关系，做错了事情就得付出代价。”

张民笑了，扯着嗓子夸张的笑了两声后又捂住胸口，咳嗽道：“你自己去问那个贱坯子，看她敢不敢走！”

黄小英蹲在墙根下面，捂着耳朵看着我们，眼神中满是恐惧，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这画面太熟悉了，张民在幻境中发疯的时候，我就见过她这个动作。我说：“我不会动手杀凡人，但你这样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等你被枪毙了，灵魂就归我管了。”

张民朝我吐了一口口水。我躲过去了，顺便冲向他家后院小门，我听见那里来了一些嘈杂的脚步声。小门打开，一群村民冲了进来，带头的是两个大妈，大声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张民站起来，指着我说：“他是一个小偷，是一个觊觎我女儿的登徒子，大家快把他赶出去！”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索性把他干的事情也抖了点。他还想辩解，但显然其他人没反应过来，人群中有个陪老婆过来的男人甚至一拍手掌，大喊说：“你不藏了？那娇娇是不是可以……”他一边说一边擦了擦嘴角，他老婆反复看了几眼，最后给了他一个巴掌，大骂：“死老男人不要脸！”

于是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对着衣裤刚刚都被扯松的黄小英指指点点。事情有点超乎预料，我咽了口唾沫，上前把自己的外套盖在黄小英身上，告诉大家：“一切都是这个自称父亲的男人强迫她做的，小英，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娇娇，只是一个受害者！”

张民见事情败露，冲过来想对我动手，我抓住他的手腕，返身一扭，直接把他按在墙上，再告诉大家：“各位，这就是他恼羞成怒的证明！”

张民还在骂垃圾话，那边村民已经先看不过去了，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奶奶不停的敲着拐杖，问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用张民的衣服把他自己的嘴堵住，然后把一个简化版的故事告诉了那些人，其中特意对小英进行了保护性的处理。说完没多久，外面就传来警笛声。在警察局询问张民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悄悄走到我身边，说：“其实我见过姓张的干坏事，但是小英不让我说出去，我还为了这个事难过了很久，这时候才有勇气报警，真的要谢谢你！”

很奇怪，我最先关注到的是，所有人都以为张家女儿叫娇娇，这女孩却知道她叫小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