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算是顾四郎不读书了,那也至少是个秀才,那林子娇就是名正言顺的秀才娘子。家里的几个铺子也那么赚钱,这辈子不但是衣食无忧,也是受人尊敬的。至少在顾家村,在清水镇,甚至于青城,都是极有脸面的人物了。唉,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要扔啊!桃娘越想,心里越是酸溜溜的,便有些分神没听见顾张氏在说些什么,等她回过神来,便听顾张氏在问,“是吧,桃娘?”
“啊?什么?”
桃娘一愣。“你娘说,其实不管啥人家,舍得出那么多彩礼,说明家底不错你嫁过去一定会过好的,你觉得是这么个理么?”
顾张氏嘻嘻哈哈的笑着,心里却是有些鄙夷,还不管什么样的人家,难不成做妾也行?感受到了顾张氏神色中的不屑和轻视,桃娘抿了抿嘴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不重要,自古以来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我娘的。”
林子娇看了一眼垂头干活的桃娘,心里忍不住哀叹一声。这个时代的女子,果真是被洗脑了,只想着听家里的安排不会自己争取幸福。没办法,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又能怎么办呢?生活可以改变,但是观念真的很难改变。此时,林子娇还在为桃娘可怜,殊不知,到了晚间这个念头就彻底淡了。且说,饭张罗的差不多之后,很快就端上了桌,顾家今天一共请了四桌,除了三桌男人,还有一桌女子,是自家几个儿媳和顾婆子带着两孙子,以及瘸婶子和顾山娘,之外便是里正娘子和其他两个村妇,倒也坐了满满的一桌,还稍显拥挤。吃着饭,林子娇并不厌烦听这些人的恭维话,因为很多话她也确实当得起,甚至,她比这些人夸的还要厉害,所以不管谁夸她什么,不管是聪慧能干还是福气好,林子娇都点头笑着受了,然后回赠几句好听的,算是礼尚往来。顾婆子见林子娇跟村里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说话,也丝毫不怯,也没有半死不耐烦,不由得更是欣赏,话里话外的都带了几分维护之意。桌子上就只有桃娘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又是这种庆贺四郎考中案首的场合,她难免就有些受冷落,看着林子娇春风得意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难受。吃了没多少饭,桃娘就放下了筷子。甚至就连坐在一旁的瘸婶子暗戳戳才拐了她好几下,示意她多吃点,桃娘都提不起兴趣来。男人那边,顾四郎被人轮番敬酒下来,就有些坚持不住了,被顾大郎挡了之后,顾四郎就借口要方便一下,从堂屋出来,在茅厕方便之后没有回去,而是往大门外溜达,透透气。天色已黑,顾家大门外一个人影也没。被邀请的人都在屋里喝酒,没被邀请的也都散了各回各家吃饭去了。桃娘见顾四郎出来,就忍不住多留意了两眼,见他没有进堂屋,反而出了大门外,心中便是一动。她神色有些挣扎,但想了想终究还是咬牙走出去了。有些话当面问了才会知道,就算不成按照顾四郎的人品,也不会到处去说的。为了自己,她总要试一试,不试过,又如何知道结果呢?顾四郎被夜里的凉风一吹,便清醒了几分,揉了揉额头,盯着村口的夜色露出笑容来!真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真好!听到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顾四郎心中一动,定然是娇娘挂念他,出来看看。“你怎么也…”顾四郎说着转身,然而看到另一张脸时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收敛,轻声道,“桃娘?你怎么出来了?不多吃点?”
他本不想开口,但是差点误会看错了人,顾四郎有些尴尬,便想借着说话掩饰一下。而这话,在桃娘听来,却以为是顾四郎关心她,心中顿时就有些欣喜若狂!“四郎哥,我找你有话说。”
桃娘垂着头,夜色很好的掩饰住了她的绯红脸色。顾四郎皱眉,“有什么话就说吧?”
他直觉,桃娘要跟他说的,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话。“在这里被人听到不好,不如,咱们往那边走走?”
桃娘指了指村口那边的大路。大晚上的也没什么人,往大路走走再回来,也没什么。哪知顾四郎却毫不留情的摇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
桃娘一怔,有些迟疑。林子娇一出来就听到顾四郎的这句话,便闪身躲进了大门后。刚才,她就注意到了顾四郎没有进堂屋,方便之后直接走出大门,本想追出来,但是顾亮却非要她抱抱,林子娇没有法子,只好先满足小孩子的愿望。她今个回来就一直忙,还没有来得及跟两个孩子亲近。谁知,这一抱顾亮,顾明也扑了过来,林子娇不好厚此薄彼,哄了哄两个侄子这才走了出来,只是没想到一出来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难道,这桃娘,对四郎有什么心思?“四郎哥,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桃娘斟酌着开口,“我娘正托媒婆给我说亲,可是我不想随随便便嫁了,也不知对方是个什么品性的人…四郎哥…”桃娘说着楚楚可怜的开口,“四郎哥,你就帮帮我吧好不好…”顾四郎盯着桃娘,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忙打听对方的家世和人品?这没问题,咱们是一个村的这个忙我还是得帮的。”
听到这,林子娇忍不住窃笑,她心中明白顾四郎听出桃娘隐晦的意思了,但是却假装不懂。她的四郎还真是可爱呢!“不是不是!”
眼见顾四郎误会了她的意思,桃娘有些着急的说道,“四郎哥,我不想嫁给不知根底的人…不如,不如你收了我吧…做妾室也成,为奴为婢也成,只要是跟着四郎哥,我就满足了…”顾四郎脸色阴沉,皱眉盯着桃娘心中十分不喜。他刚才故意假装不知,就是希望这桃娘别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来,哪知道她竟然听不懂!小时候看着这丫头还是个挺好的,怎么如今竟然学会了这一套?顾四郎很是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