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柳流渡步到了长桌前正面坐下。而对面的丰田一手高提的茶壶,给他满上面前的茶杯的茶水。 茶水自高而下注入,从巨人国进口的极品五里香在其中翻滚,散开。在杯子中卷成一旋,茶香味随之漫溢而出。 茶汤清澈明亮,是上品。 “为何邀请我来饮茶?”
花柳流自然还是不懂茶道,看不出眼前这壶黄水的好坏。这并非是他从未接触过,正相反,他出生于名门望族,属于和之国的华族中的一员。而坐在他对面,对这些和之国上层阶级才把玩的茶道,如此了解的丰田,才是一位出生从未接触过这些的寒门。 “你我都是那个时代的人,在这个新时代,你既然已经投在我手下,自然是有所求的。总不能真是全身心为了复仇吧?在光月将军还在的时候,我身份低微,也未曾有机会跟您这样的大人物痛饮。如今终于有幸,自然还是想要触膝长谈一番。”
“那还不如拿酒来。”
他端着茶汤,一饮而尽。“这东西,滋味实在不过瘾。”
“我出身低微,是一个皮匠之子。但是有幸当时加入了丰田家的公司,并且得到了当时背后豪族,也就是我妻子父亲的赏识,在工作了十多年后,终于跟我现在的老婆结婚,并将自己手上的事业不断的做大做强。”
“直到今日,我麾下的公司,已经成为了整个和之国里最大的几家,在整个商盟里,敢跟自己大小声的没有几个。”
他眯着眼,先是闻了闻眼前茶水的味道,然后抿了抿一小口,感受苦味在自己嘴里回荡,再在最后冒出一点回甘。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在当时跟你相比,也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当时的您可以说是仅在那两位之下,风光无二。”
花柳流摆了摆手。 “我吗?”
“我确实出身比你好上一点,是豪门出身,但是也仅此而已。在我之上,有一个哥哥。而整个家业,注定由我的哥哥来继承,为了防止资源分散,在我成年的时候我父亲就将我逐出了家门,让我四处流浪。”
“索性我得到了那位大人的传授。”
“白仓半兵卫?”
这也是一位和之国鼎盛事情的强者。而同时,他也是传授花柳流剑术的老师。 “那个人到底真的存在吗?”
这是很多人的疑问,虽然很多人知道有这么一位不弱于霜月龙马的剑客,但是真正见过他的人极少。 花柳流对此不愿多言。 “而从师傅那里学的本领之后,我在一场比试中夺得魁首,并被当时的将军大人看重,从而成为了光月寿喜烧大人的家臣。”
家臣这种东西是很特殊的,大致相当于天子内侍,舍人的地位。 而他并没有因此而自满,而是选择继续提高自己,除了帮他老大雕小人,就是在精进自己的技术。在他剑术大成之后,击败了几个大家,彻底成为了和之国第一人。 而中间也不是没有变故。在中间他的家族响应了黑炭家的谋反,在之后被平复。除了他以外,整个花柳流就只剩下了他兄长的两个幼子得以独活。而也是那时候,他舍弃了自己的名,单单只保留了自己的姓。算是那个古老家族最后一点回响。 这种日子直到…… “光月御田十三岁击败你的那个事情吧?你真的没有放水?”
“我虽然有些狂妄,但当时确实是拿出了全力。是公子的才能,超越了我的理解。”
所谓的和之国第一剑客,竟然被一个幼子所击败,这称得上是当年最大的新闻。 “在那之后,我就意识到了,这个新的光月家少主,异于常人。”
而通过他的推荐,他也成功将哥哥的两个孩子推送给了他,也成为了他身边的帮手。这也算是他紧剩的一点私心。 而在那之后,某人不顾劝阻,离开了和之国。为了保证和之国的稳定,在立了黑炭大蛇当靶子的同时,光月家也派出了他们这些骨干用来维持各地的平衡。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海盗凯多进入和之国,自己效忠的主君光月寿喜烧死的不明不白。至今连尸骨都没有看到。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黑炭大蛇谋杀了自己的主公,但是也不需要任何证据。从谁获利最大,谁是凶手的逻辑推断,在这场惊天阴谋的背后,一定是大蛇下的手。 他是一个懦夫,作为一个武士,在将军倒下之后,他发现自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做了什么事情不重要,砍下了谁的脑袋,击败了那里来的剑客,这种事情本身也毫无意义。 “等等,原来你们武士挥刀,还要给自己的刀想一个名分?”
丰田有些奇怪。 “没有信念的剑,终究是虚妄。”
剑客沉默不语,叩问着自己:你以为把自己跟世界隔离就是赎罪? 哦,别开玩笑了。你连正视过去的勇气都没有,你有什么勇气赎罪。你以为你为什么每天从噩梦里惊醒?就是因为你每天醒着的时候浑浑噩噩的逃避现实,逃避过去。 你给自己的心里筑起了一个壳,小心翼翼的生怕把这个壳给打碎。但是你知道你的行为像是什么?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蠢不蠢? 于是,他现在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杀死大蛇。 他是不是真凶不重要,为此自己会不会死去也不重要。 他想着想着,觉得自己的手越发沉重,眼皮子也快要抬不起来。 发生什么了? 他惊讶的发现,身边已经化作一片火海。 而之前已经被他所斩杀的剑客,如今全头全尾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他的脚下,是维系着惊愕表情的丰田的尸体。 “发生什么了……” “我来的时候,你已经中毒。而后趁着你昏迷,我斩杀了丰田,并用身上的草药救醒了你。但是效果估计只能延缓你的死亡,如果我带你现在出去找霜月家……” 是这样啊,那杯茶有毒吗?他很快就排查出了,到底是什么导致的自己昏迷。 而这个被自己杀死的家伙,又是怎么现在活着站在自己面前的? 但是这不重要了。 他一把推开了端木的搀扶。 “来战斗吧,新的一场战斗。”
端木皱眉。 “喂,我好心救你,你这样搞,会死的。”
“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的剑和胸前的剑谱拿走吧,你这个门外汉,既没有好的剑,剑的招式更是基本只局限于基础。真不知道你的老师是怎么教你的。”
虽然他的身体还在颤抖,但是他还是拔出了自己的剑,对准了端木。 “无偏流师范 花柳流 见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