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中卫。 铁马金车的光芒,照耀了三里外的城墙。 无数的百姓蜂拥而至。 朱雄英惊讶的不是如火热情,而是他们衣衫褴褛,发型散乱。 简直是灾民! 沈阳中卫北扼东北亚咽喉,南控辽东半岛、隔渤海望中原,东南震朝鲜半岛,同时也是出入海的交通枢纽。 重镇级别的战略位置,是千年名城。 甚至是历史上满清的盛京。 绝不该是当前所见的模样! 可见,鞑靼的侵扰和掳掠,已经让百姓不能安生。 朱雄英出行,没有隐瞒身份;铁马金车驾到,四方震动。 消息惊动了全城百姓,也传到了敌人鞑靼的地盘。 敌我双方无不知道,朱雄英是来干仗的。 百姓更是猜测,虞王殿下亲来,不会只有干仗那么简单。 因为。 在朝堂,他掌天下兵马,镇守四方。 在江湖,他掌天下财富,是财神爷! 浩浩荡荡的队伍,包括铁马金车,拉车或轮换的七十二龙象马,马领袖玉龙神驹,还有两百大明龙骑。 之所以只带两百龙骑,因为汗血宝马就两百匹。 铁马金车队伍放慢了速度,夹道欢迎的百姓,齐刷刷的跪拜下来。 “虞王殿下,您终于来了!”
“虞王殿下来了,我们就平安了!”
“虞王殿下来了,带我们发财啊!”
百姓一个个呼喊着。 自从朱雄英入主凤阳府,他带百姓吃香喝辣,早已随着各条商路的打通,传遍了四方。 此刻见到本人亲来,当然欢天喜地,就连鞑靼犯边都忘记了! 虞王既然来了,还有不同路的八千将士,此刻害怕的,该是鞑靼了! 而百姓们,只想着抱大腿。 “嗨!别抱本王大腿啊!”
“大胆刁民!竟敢扯本王腰带!”
“锤子!本王明黄玉佩也敢摸!”
朱雄英才踏出马车下来,百姓就蜂拥上来。 连朱雄英旁边的一匹龙象马,都吓得连连后退。 只有玉龙神驹神气向前,随时准备护主! 锤子,这些刁民贼彪悍,咋不打鞑靼去呢? 是穷疯了,没人报销路费吗? “闪开!闪开!一群刁民,被马踏了可不管啊!”
朱雄英不得不重新踏上铁马金车,张成也率队到车前开路。 这儿的刁民,可不像凤阳城的良民,太特么彪悍了! 随着车队踏过斑驳破败的土城门,四周的百姓,更是呼天抢地。 有兴奋欢呼的,有求他做主,解救被鞑靼掠走的家人的。 走了半里路,一片哀嚎尤其吸引了朱雄英注意! “虞王殿下,我家男人现在生死未卜啊!”
“虞王殿下,救救我爸爸,他被坏人抓走了。”
路两边,齐刷刷跪了两三千老弱妇孺,他们家的顶梁柱,都被鞑靼抓起了当奴隶。 朱雄英好一阵安抚,还命亦失哈给每人派了二两银子,先顶一阵子,才继续蹬车前行。 他是大都督兼巡抚身份过来的,所以整个辽东半岛、辽西地区、地方三司、宁王朱权、甚至燕王朱棣,都受其节制。 因为战端一开,除了兵马,粮草也必须归他调动,支持收复领土! 而此行,刚刚完工的沈王府内府,成了朱雄英办公的场所。 除了宁王被朱雄英派去跟朵颜三卫谈判,其他官员早早在府前恭候。 “雄英殿下!陛下还是爱我们的,居然派了殿下前来!”
“雄英殿下!可把您盼来了!”
“雄英殿下,果然龙章凤姿,神仙人物!”
铁马金车才停下,沈阳中卫一众官员,两眼发光向前。 一个个堆起了笑脸,一声声恭维响起。 朱雄英目光扫过众人。 好家伙! 一个个连官袍都打着补丁! 贼尼玛,穷成这样了吗? 看着一个个变成了下属的官员,朱雄英大手一挥。 “来来来,先发红包,每人一封,每封五十两,改善改善生活。”
朱雄英说着,亦失哈和张成直接抬下了一个箱子。 一打开,里面分成一份份的银子,顿时亮瞎了官员的双眼! 一个个直愣愣瞧着,他们是有俸禄,可也不多,经过鞑靼洗劫之后,更是雪上加霜。 “愣着干嘛?拿钱啊!这不是贿赂,这是红包和工钱!”
“要说贿赂,你们也不当值,本王要扩建十倍沈王府,这是为本王操办此事的一点酬劳,懂?”
朱雄英再次开口,官员沸腾了,纷纷抢红包! 虞王一到,干仗和发展两手同时抓啊! 所有人都知道,朱雄英搞基建征地,不白征! 是给百姓和官府银子的! 这一下十倍扩建王府,那是皇宫级别,不仅造富一批人,连官府收入都水涨船高! 官员个个一脸激动,眼泪哗哗的。 “那个,虞王殿下的到来,除了带来平安,更带来财气啊!”
“虞王殿下,我们为您和两百将士,备了酒席,为您接风洗尘,请!”
接风洗尘是风俗,何况朱雄英,权倾天下。 他满意了,提点谁一下,那可比被点中状元,还要平步青云! “招待好将士,喂好马儿,本王要先去观察一下地形。”
官员懵逼了,随即又大喜起来。 虞王殿下,他不玩虚的。 “殿下,属下抽几百守城军士,随同您去。”
一个武将官员连忙开口。 朱雄英位高权重,自己查探军情,万一落到了鞑靼手中,整个沈阳中卫,除了要面对鞑靼的铁蹄,还要承受陛下的天子之怒。 这万万怠慢不得! “尼玛,那么大阵仗,去干架还是探军情?”
“本王只带亦失哈,你们招待好龙骑队员!”
朱雄英果断挥了挥手,亦失哈懵逼了。 大东北虽然没钱,吃的可都是山珍海味,放着到手的美食不吃,出去喝大北风? 朱雄英不理他抗议,喂饱了玉龙马和空天,策骑出发了…… 鞑靼营帐。 饿了伯克汗召了鬼力赤的手下阿鲁台议兵。 饿了伯克是北元灭了之后,从也速迭儿手中,抢来一个鞑靼部落首领位置。 他是忽必烈一系,但放眼大蒙古帝国以来,他的昏暴好色,可排天字第一号! 别人朋友妻、不可欺,他杀亲弟、抢弟妻。 杀佞臣就罢了,忽然觉得佞臣没错,又将女儿嫁给佞臣之子。 再让他当瓦刺四部首领。 他这一番骚操作,一下子得罪了瓦剌,从鞑靼部中,分了出去。 他召阿鲁台前来,是因为阿鲁台和鬼力赤,吃过朱雄英的巨亏,亲见了北元灭亡。 同时,阿鲁台是鞑靼“阿苏特”部首领,本次袭扰大明边境,主力就是他所部。 见过朱雄英之前,阿鲁台从来不敢想,仗可以这么打! 现在大破辽西,斩守将,灭整卫将士,掳掠百姓。 可谓处在新首领饿了伯克汗,乃至整个鞑靼的人生巅峰。 就连号称谋略第一的大明宁王,都准备放弃整个辽西,和鞑靼划辽河而治了。 所以,从饿了伯克以下,多多少少膨胀了。 阿鲁台不敢膨胀。 他心里明白,不是鞑靼牛逼,是还没惹出大明的牛逼人物——朱雄英! 阿鲁台很纳闷,辽地这么重要的地方,老朱怎会派一个还是小儿阿权来镇守? 年纪轻轻,沾染了一身暮气、整天神神叨叨、喝茶听曲儿。 他以为是谢安,在家下棋,仗就能打赢? 然后,就是饿了伯克喜提三千百姓,回头跟阿鲁台讨论吃掉整个辽地的事了。 阿鲁台想不通的还有,饿了伯克打探到的大明军主力,除了八千新兵蛋子,就只有两百骑兵! 特战队和陆战队,在阴山下大展神威,这一次竟完全雪藏! 难道朱雄英和朱权一个尿性,修道走火入魔,得了失心疯了? 即便如此,阿鲁台仍不敢掉以轻心。 就算是失心疯的朱雄英,也有独到之处,不是寻常名将就能比的。 所以,阿鲁台很认真的想知道,可汗饿了伯克的想法。 “可汗,朱雄英来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安排?”
饿了伯克拍了拍阿鲁台肩膀,一脸笑呵呵。 “朱雄英而已,怕他干吊!”
“只要我们吊打了他,拿下整个辽东辽西,恢复大蒙古帝国的荣耀,就在在眼前!”
“到时候我封你为太师!”
饿了伯克目光如火,阿鲁台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 心想,恐怕这太师,要自己封了。 显然,自家可汗膨胀了! 至今为止,在朱雄英面前膨胀的人,都哦豁了。 “我建议,咱们还是骚扰骚扰得了,辽地不好吃啊。”
“朱雄英过往的战绩表明,他知兵,不像寻常明将。”
饿了伯克眯眼冷笑。 “世人都知,朱雄英的妃子,个个国色天香,他知女人就真!”
“知兵?朱雄英知兵,也没知多少,只是看起来知兵而已。”
阿鲁台眼瞪得珠子都定格了,心想坏了,可汗又起色心,死定了! 但嘴上明显不敢说,只是狐疑言兵。 “看起来知兵?”
饿了伯克笑得双眼只剩两丝光亮透出。 “他灭北吴王十万铁骑,是借晋魂灵之兵,装神弄鬼而已。”
“这一次,我借来了摩教高手,魔力能把朱雄英的道法秒成渣!”
“到时候,别说他的八千新兵,就连妃子,都归我。”
“听说朱雄英和倾倾公主,也有一腿,本王倒想见见倾倾公主。”
阿鲁台暗呼,碧莲还要不要? 倾倾公主,跟你可以同一个太爷爷啊! “我承认,朱雄英单打独斗,有点勇武,只是比起本可汗,还是差了一点点。 阿鲁台:…… 看着饿了伯克眉毛都要飞起,阿鲁台仍有疑问,他实在想不明白。 “大漠之中,灭掉了北元王庭的十万铁骑呢?”
额勒伯克轻蔑一笑,侃侃而谈。 “那没啥好说的,朱雄英虽然赢了,不过是大明粮草更多,拖到了北元铁骑缺粮,埋伏了铁骑大军,最后勉强冲杀赢了而已。”
“朱雄英有点勇武,追击有一点本事,也是正常,很快就打残了饿坏的十万铁骑。”
阿鲁台就纳闷儿了,怎么突然就断粮了? 十万铁骑行军,要带多少粮草,心里没点逼数吗? 就算只剩随军的三天粮草,十万人马怎么就被几千人按在地上摩擦? 而且,灭了铁骑大军之后,朱雄英凭什么敢带两千人马,追到阴山下? 那里还有北吴王十万精锐铁骑呢! 阿鲁台盯着饿了伯克,想到自己下一仗就是和朱雄英硬刚,他很想叫可汗翻译翻译,什么叫有一点本事。 会不会口误,亿点说成了一点? 阿鲁台也很想提醒饿了伯克,朱雄英这次率军来,走海路,不直接登陆沈阳中卫东边。 他偏偏转辽河,到西边。 也就是他可以不和鞑靼对峙硬刚。 而是直接走辽西走廊,那是全线威胁鞑靼,包括大后方! 朱雄英一开始,就想将鞑靼赶出辽西,甚至是大草原! 此人气魄宏伟如斯! ……… 辽河平原。 风吹草低,不见牛羊。 山坡上,两匹神骏在悠闲吃草,朱雄英和亦失哈躺在草丛中,两人一脸的生无可恋。 “殿下,有空天,有哨骑,您为啥非得亲自跑来?”
亦失哈一脸疲惫开腔。 饥肠辘辘,人马合一,还背着一百多斤的射雕神弓,奔驰几百里过了辽西,朱雄英也够呛。 “你不懂,空天能看地形,但他不懂绘图。”
“我不来,等段仁锤子明天来吗?”
“几千妇孺呼天抢地,要找回他们的男人,咱再不快点行动,辽西的民心,都向鞑靼了!”
“再说了,朵颜三卫在强势围观大明和鞑靼,谁赢了,那帮锤子就会偏向谁。”
“所以亦失哈,本王亚历山大呀。”
亦失哈:…… 他心想,这跟你自己来打探地形和敌情,有半毛钱关系? 朱雄英将射雕神弓枕在脑后,看看着高空翱翔的空天,悠悠开口。 “本王能怎么办呢?我也知道要打几场胜仗,挽过来朵颜部落的心,稳住丢了男人的女人心。”
“但咱们是疲兵,一开始就主动出击,实力不允许。”
“反正鞑靼人多势众,兵强马壮,他们一定会先动。”
“只要对方动了,咱们就能化作一支金刚箭,料敌机先,射爆他们的卵蛋!”
亦失哈听罢,明白了。 朱雄英要亲自来,是怕哨探或张成,查探地形不到位。 亦失哈仍然不服。 “殿下,这儿是我家,一样能看准地形,绘好地图,您干嘛非得自己来?”
朱雄英缓缓合上双眼。 “你不懂,现在跟你说不明白,干几仗之后,就了然了,多学着点。”
鞑靼的铁骑扫过,宁王的卫队、还有不少百姓,十有八九要凉凉。 没法拼速度的情况,就要知道对方来去的路途。 朱雄英想着,没听见亦失哈回应,见见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朱雄英忽然梦中惊坐起,目光巡视四方,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