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夫人。”

“她？”

张赫曦微微蹙眉，声音不自觉下沉。佟管家点了点头，“少夫人说少爷喝醉了，还请了医生来家里给你检查，医生走后，她还让我留个人守着少爷，之后她就回自己的卧室了。”

“喝醉？”

张赫曦止不住嘴角的笑意。外面的人不知道，但家里人都清楚，他属于酒精不耐受的体质，平时不沾酒，就算是出席昨天那种酬谢晚宴，他也刻意避免了酒精类的饮品，既然不饮酒，何来喝醉一说？佟管家察觉到他眼里的冷意，选择保持沉默。苏蘅坐在自己这边的餐厅里独享丰盛的早餐，虽然下楼有点辛苦，但是她这个人有点洁癖，不习惯在卧室或者床上吃东西，望着落地窗外绿茵茵的草坪以及盛开的姹紫嫣红，多少伤心事，仿佛都能看淡。张赫曦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早啊~小张董。”

苏蘅回过头，正视着他，突然笑眯眯地，主动打了招呼。张赫曦是熟悉她的。这笑不代表愿意见到他。这殷勤也不一定是真心的。所以他并没有回应。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少爷，要在这里用早餐吗？”

佣人过来询问，张赫曦不但没有拒绝，而且还朝苏蘅这边瞥了一眼说，“跟她一样。”

苏蘅顿了顿，盘子里烤得焦香的三明治，抹着最爱的蛋黄酱，再搭上一杯浓香的可可，是她平时的习惯，心情好的时候能干掉三四片，却在陡然之间，这一切索然无味。张赫曦的话，如一根尖细的针，落进耳朵里。是她忘了。一开始，这不是她的习惯。一开始，她是不喜欢西式早餐的。外公活着的时候，家里的生活方式比较旧派，一日三餐都是中式的，尤其是早上这顿，清粥小菜和豆浆油条是外公的口味，偶尔也做水煎包、饺子和馄饨之类，有段时间请了粤菜和西北菜厨子，肠粉和羊肉泡馍也是变着花样上阵……每天睁开眼睛，她都窝在被子里先猜一猜今天是水晶虾饺是蟹黄包还是又没见过的新鲜花样儿，然后就会等到妈妈一边喊小懒虫一边来拉她起床……这样快乐的晨间时光，直到她去张家找过张赫曦后有了变化，张家的人很忙，都是各忙各的，她看见他一个人啃着干巴巴的面包片，喝着一杯黑糊糊的东西，就好奇尝了一口，居然是苦的，小嘴皮子啧叭了两下，就忍不住问他干嘛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哪知那时的张赫曦坐在高脚凳上，晃着两条小细腿儿，却很高冷，说自己就喜欢这样的早餐，还说他的父母在大洋彼岸每天都是这样吃的……大洋彼岸啊……对当时的小苏蘅来说，是个很遥远的地方。可是她从小就崇拜这个高高在上的小男孩，他长得好看，说什么都是对的，从那天起，她也开始学着他嚼那些硬面包，一开始是自己骗自己说好吃的，可是后来她好像就真的习惯了，每次跑到他的家里，他往面包片上抹黄油，她也抹黄油，他从热咖啡换成冰美式，她就开始自己学着加冰块……种种的种种，其实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