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顿主动做的饭,他食欲格外的好,难得的吃了两碗饭。饭后,她欲言又止,黑瞳里情绪不明。他也不戳破她,静坐在对面,葱长的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大腿上。寻歌忽然意识到,聪明如陆之南,也许早就知道她这样乖乖听话,主动做饭的理由肯定不简单,但他也不戳破她,两人才有了一顿这么宁静温暖的晚餐。最后还是她憋不住气,先问他,“之南,我的手机可不可以还给我?”
五天没有和卿之联系,那孩子身体本就比别人差,她还无缘无故和孩子断了五天的联系,她怕孩子会找她。陆之南笑了,笑得极淡。果不出他所料,她做这顿饭是有原由的。原先那个听话的,从不会主动要求的女人如今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机也增长不少。这些那个叫纪信哲的男人养出来的刺,他会替寻歌一根一根拔掉。寻歌看见陆之南恍若未闻她的问话,悠悠起身,说了句,“饭菜手艺,退步不少。”
说完,转过身就离开了。这一餐饭之后,陆之南又一次消失了三天。他封闭了她的整个世界,让她的整个生活空间只剩下这一座别墅。除了照顾她的阿姨会和她说“寻小姐,吃饭了”,其他再没有人会和她说话。-荣丰集团。“叩叩叩——”“社长。”
“进。”
金室长进来,“纪先生来了——”话音未落,陆之南办公室的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陆之南从窗口收回视线,仿佛早就看见在楼底看见会冲上来的纪信哲,对金室长说,“你下去吧,别让人进来。”
陆之南平时不喝咖啡,只喝茶,所以办公室里一股清逸的茶香。他坐在沙发上,拿起紫砂壶住满了两杯茶水,“坐。”
纪信哲似乎是早已经穷途末路,再也找不到其他办法,他青筋暴起,目光如深潭,“陆之南!你到底想把寻歌怎么样!”
“纪先生说的哪里的话。不过纪氏最近陷入了这么严重的危机,纪先生还有心思为儿女情长来回奔波?”
陆之南温文儒雅地笑,笑意不达眼底。理智告诉纪信哲面对陆之南这样的老狐狸要冷静,可是他这八天来,既要为纪氏的遭操控股市的嫌疑来回奔波,同时为了能从找到被陆之南藏起来的寻歌并且把她救出来伤透脑筋。就好像从一开始陆之南就已经计算好了一切,每一步都按着他的程序严苛地走着。他根本动弹不得。纪氏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纪景年又被迫停职,十多家常年与纪氏合作的企业,因为纪氏这几天的绯闻都纷纷违约终止合作,剩下一些合作商大部分都是打算耗死纪氏,然后独吞合作项目的利益。可是寻歌……默想半晌,他问,“这样绑架别人的妻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之南听见妻子这个词,似乎皱了皱眉,“有什么好处,我何必向纪先生报备?”
纪信哲闻言,眼底瞬间结了冰,“陆之南,你可知道,她寻歌有丈夫,还有女儿!这五年来,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名字叫纪信哲!这五年来,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你现在算什么,前夫,旧爱,还是破坏我们婚姻关系家庭关系的第三者?”
忽然之间,房间里静得连跟针都听得见。女儿?一家三口?向来在人面前深不可测的男人在那一瞬间,眼神里终于起了波澜。“砰”得一声,陆之南手中的茶水忽然碎成一片,滚烫的茶水流淌指尖,他似乎也毫无感觉。陆之南一把拎过纪信哲的领带,目光里仿佛注入了枪林弹雨,定定地看着纪信哲,“一家三口?”
纪信哲呵呵冷笑,也不惧他,反问他,“怎么,寻歌连这个都没有告诉你吗?你该不会真以为,寻歌真会为了你守身如玉三年?”
陆之南一把推开了纪信哲,瞳孔骤缩,像一阵风席卷而过,飞快地消失在了荣丰。车一路飞驰,速度前所未有的快,他从口袋掏出那手机开机,没一会,屏幕亮起,几十通的未接来电,有梁音,有纪信哲,还有一个加拿大号码,她给她备注着宝贝卿之。卿之,卿之,念着这名字舌尖和口腔上颚碰在一起,缠绵而温柔。是个好名字。他发现自己的手指颤了颤,才点了这号码,回拨过去。没一会那边就接起电话来了——“妈妈——”软软的,糯糯的女声,还带着委屈的哭腔,似乎是在抱怨妈妈这么迟才想起她给她打电话,“妈妈,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要卿之了吗?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接卿之的电话?”
连珠炮弹一样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小孩子独有的撒娇的味道,听上去心里都会软了一块。难怪她那么想要手机,是为了和这个孩子联系吧。陆之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挂了电话,马上关机。“这五年来,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名字叫纪信哲!这五年来,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你现在算什么,前夫,旧爱,还是破坏我们婚姻关系家庭关系的第三者?”
纪信哲的话在他耳边就像魔咒一样不断地回响。医院那天纪信哲要她的时候,她不是还在激烈地抗拒吗?呵,恐怕那只是夫妻之间闹矛盾吧?难怪她早就忘记了他和她的孩子,她早就有孩子了?冷静到极致的人,有朝一日疯狂起来的时候,就像他冷静到极致一样的可怕。明明这么多年,都因为那场导致失明的车祸而对开快车有所恐惧,可是这一刻他只想飞到寻歌跟前,质问她,控诉她,恨不得掐死她。怎么敢,怎么敢?在离开他之后马上结婚,然后马上生一个孩子?车子像插上了翅膀,平日四十分钟的车程,他二十分钟就已经下车直直走向了正在做饭的寻歌面前。他扬手就拽过寻歌的胳膊,一把将她抵在一边的墙上。他的眼睛赤红着,因为隐忍更显得可怖,脸上的线条紧紧绷在一起,无不显示着他有多么生气。他从口袋拿出寻歌的手机,举着它冷冷看着寻歌,“告诉我,为什么想要手机?”
寻歌头整个地一懵,完全不知道陆之南哪来的从天而降这么大的火气,她只知道她现在不能得罪他,不能惹他不高兴,于是她软着声音,“没什么,太无聊了,所以想找手机玩……”“呵,”他冷笑,“寻歌,你丈夫有没有告诉你,你真的不适合撒谎。你怎么没胆子告诉我你要手机是为了和你女儿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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