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妍看都未看她,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径直上楼,要往爷爷的房间走去。“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啊?怎么,母鸡变凤凰就开始目无尊长了?”
陈倩哪里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沈子妍,插着腰走到沈子妍身前,涂的跟白墙皮的脸上满是阴毒的恨意。看着沈子妍活的风生水起的模样,她就恨不得拿把刀来,一刀一刀的刮花她的脸,再把她扔到街上要饭去。她对沈子妍的恨意之深,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因为她妈妈活着的时候,一直压在她头上?还是自己的女儿过得不如她好?也许……都有吧。沈子妍却知道,她是嫉妒她。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她嫉妒妈妈,妈妈去世了之后,她就将这种嫉妒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而她的女儿也越混越凄惨,活的还不如她年轻的时候呢,她嫉妒的情绪里又多了女儿这一份,所以,她越来越讨厌她,越来越恨她。“目无尊长?没有啊,我眼前只看到了一条疯狗。”
沈子妍不惯她毛病,她骂她母鸡,她就以疯狗回击。“你!你个死丫头!敢骂我?”
陈倩气的脸皮直抖,那厚厚的粉就扑扑簌簌得直掉。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小时候让她怎么拿捏怎么是的丫头片子竟成了气候,不仅敢跟她顶嘴了,还敢骂她?怎么说她也是她的长辈,她、她竟敢骂她母狗?“我哪敢骂您啊,您自己往上面撞可怪不得我。您别生气了,生气对皮肤不好……”陈倩以为她怕了,服软了,撇着嘴角刚要得意,可再听了她下一句话后,气的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来。“您看看您的脸,比我上次见您,简直老了十岁,眼角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怪不得我伯父出去找小姑娘呢,我是男人,看你这张老脸也不愿意回家。”
沈子妍推开气的有进气没出气的陈倩,大摇大摆的走上了楼。小瑞跟在她身后,嘴角蕴着笑意。从来没想到,夫人竟还有这样的一面,骂人还真有一套,不带脏字,就能把人气个够呛。“子妍来了,来看你爷爷吧?”
沈义城推开房门,没想到正看到沈子妍上来,咧开嘴,不尴不尬的打了招呼。“恩。”
沈子妍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冷淡的应了一声,绕开他走了过去。“沈义城你给我过来!”
因听沈子妍说他找了小姑娘的言论,陈倩一见他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将在沈子妍身上所受的气,全都归咎在了他的头上。“喊什么喊,有话不会好好说啊!”
沈子妍在,被陈倩这样吆五喝六的,让他颇觉得没面子,直着脖子喊了回去。“竟敢跟我喊,我看你是脾气见长了吧你!”
“哎呀哎呀!我耳朵……耳朵快掉了!”
……沈子妍自动屏蔽身后两人的打闹声,走到爷爷的房门前,敲了敲。“进来……”苍老的声音从房门里传来,听得沈子妍瞬间泪目了。“爷爷……”她推开门喊了一声,在看到床上躺着的干瘦的沈老爷子时,又含着眼泪喊了一声,“爷爷,您怎么还病了,生的什么病,去医院看了没有?”
沈子妍站在沈老爷子的床头抹眼泪。“傻孩子,哭什么哭,爷爷只是着了凉,感冒了,并不是什么大病,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多事,还给你打了个电话。”
沈老爷子握着沈子妍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抬起苍老粗糙的大手,为她擦眼泪。“不是她们多事,是我疏忽了,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您,您心里是不是怨我了?”
沈子妍仍是哭个不停,“您要不要喝水,我去给您倒杯热水。”
“不用不用,孩子啊,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爷爷怎么还舍得让你干活啊,快老老实实坐下,让爷爷好好看看。”
沈老爷子拉着沈子妍的手,面带慈爱的笑容细细的打量她。“嗯,不错不错,我们家子妍是越来越漂亮了,你呀你,都成大姑娘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老爷子点了点她鼻子,“子妍,爷爷并不怪你不回来看爷爷,因为爷爷知道你在沈家受的是什么样的苦,就算你一辈子有去无返,爷爷都不会怪你的,别难过哈。”
“嗯嗯。”
沈子妍心里愧疚极了,流着泪点头。想自己真是糟糕透了,爷爷对她那么好,她却一年半载的都不回来一次。“晚上吃完饭再走吧啊?”
“嗯嗯。”
沈子妍点头答应了。虽然厌恶死这一家人了,但,只要爷爷在一天,这都是她最熟悉的家。晚饭前,沈子妍扶着老爷子来到后花园散步。“这棵树,你还记得么?”
老爷子指着花园里的一颗葱葱郁郁的桃树对沈子妍问。“当然记得,这不是我小时候种的么?十几年过去了,它竟长这么大了。”
沈子妍走到树前,抚摸着它的树干,想起小时候种它时的情景,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眼眶就红了。“爷爷?”
沈子妍见身后没了动静,回头,看爷爷竟坐在藤椅上睡着了。老人家瘦了不少,以前高高大大的,现在就剩了副骨架子,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面容也苍老了不少,脸上的皱纹深的像一条条的沟壑,被岁月定了型,舒展不开。“竟睡了……”沈子妍拿起藤椅上的薄毯,盖在了他的身上。她看了眼花园里仍是依稀的样子,并不想回去。以前,她在这花园里呆的时间比房间里的还多。她不愿看见伯父一家人,就常常躲进这里。在那段艰苦的时光里,这花园几乎成了她的避风港了。她往前走着,前面是条人工溪流,从假山上喷涌而下,滋养着下面那一方小小池塘里的鱼儿们。“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阴沉沉跟鬼一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吓得沈子妍差点跳起来,猛的转过身。身后的是一个男人,一个瘫了的坐在轮椅中的男人。他眉目本清秀俊郎,但可能长时间不见光,脸惨白惨白的,一双眼睛也阴戾的可怕,整个人鬼气森森的。